崔雪迎既然是在黑衣人出现后才离开,那必然不会再往黑衣人的方向离去,不管怎么样,小命要紧!
燕微心里有数,揣测这人是不是从来时的路走了,只为了重新回到官路上,燕微抱着这个想法往前缓慢走去。
火把照着前面的路,上山容易下山则难,燕微观察着泥泞的方向,的确有人顺着那些个藤蔓野草的方向走去!
山野之间寂静无声,火把燃烧的吱吱声像春日的响雷,这平地轰隆,直叫人严阵以待。
燕微没讲话,她耳朵微动,倾听着四周的风声和一些琐碎的声音,直到火把离人群越来越远,快到半山腰时,有衣服摩擦树枝的声音响起,非常轻微,但对于燕微来说,已足够清晰。
她直起身子,向那处快步走了过去,那人见藏不住了,慌忙站起来准备跑动,这深山之中,道路不平,又正值深夜,燕微摇摇头,伸手挥动长鞭,崔小姐以为这人要对自己动粗,吓得不敢再动,就见这鞭子裹住了自己的腰肢。
燕微轻点脚尖,轻功一跃,跳到了她的身旁。
“跟我回去。”
燕微当时出手,只因怕这崔小姐一时慌乱,摔下山林,现下人已到她身旁,右手抓住崔小姐手腕,便打算将人带走。
“我不走!”崔雪迎难得大声,下一秒又瑟缩起来,毕竟这女人是真会动手:“我不要去嫁人!”
“那和我没有关系,我乃镖局中人,镖局既承了你这一镖,我便应尽心尽力将你保你周全,护你到苏州,若此刻我将你放走,对于蒋镖头来说,损失钱财,毁掉名声,因我而起,那我便是无情无义之人。“
燕微的拒绝让崔雪迎想说些什么,最后也只是颓废地低下头颅,她知道自己不是这女子的对手,这深山里她也不敢拼了性命的胡乱逃跑,她自嘲的笑了笑,渴望自由却又极为看重性命,在这深闺之中,既不想顺从他人心意,又拼不了命,属实是矛盾。
她顺从的跟在燕微身旁,朝来时的路走去。
“况且你一个闺中女子,既无谋生手艺,户籍又被别人扣在手中,你就算是跑了出去,没有通关文书,连这座城都翻不过去,大小姐,做难民做流民太难了。”
崔雪迎听着这女子平缓的声音,知道她不是故意嘲讽她,也没有办法解决这些问题,只喃喃道:
“就因为这样,我就不能选择我自己的人生吗?我娘也早已去了,被个继室拿捏,成一桩自己讨厌的婚事,婚后被男人拿捏,那我活着又有什么意思!”
越想越难受,崔雪迎索性不走了,就势坐到地面上,头一次没管礼仪姿势,垂头痛苦,真是涕泗横流,也没个解风情的人递张帕子。
燕微:我可没随身带帕子的习惯。
燕微没有劝慰她,等这人哭得差不多了,方从胸口取出一支骨哨,递到她的面前。
“你我同为女性,虽我很难体会你的苦处,但江湖之中,落难帮一把也是常态,你将这骨哨收下,等到了苏州,你若依旧不愿意,便在成婚前一晚,黄昏时分吹响,我便来救你。只是而后风餐露宿皆是常态。”
崔小姐诧异抬头,对面那女子英气十足,递来一支细长的骨哨。
“你...我以为你会笑我痴心妄想!”
“我现在,能做这镖局的人,对外人而言,又岂不是痴心妄想?走自己的路,旁人什么模样,同我等无关。”
四周树影如巨人,背后是皎皎月明,二人站在投影下,崔小姐抬头见少女在黑影中看不见面庞,但听见她关怀的话语,便知她也是个柔软且有情有义之人,反而有些担忧道:
“可我这样不知道会不会给你带来麻烦。”
燕微伸手抓住崔雪迎的袖子,将她往回带。
“无妨,我既承诺,便无惧这些个小事。”
“走吧,该是入睡的时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