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这叫苦力?”
难得一见的冬日暖阳,少女左右手臂各垂着一个巨大的水桶,桶内满水,她满头大汗,却咬牙坚持。
“这怎么不叫苦力?”
江自山正坐在一棵枯树下,面前的石桌上放着酒水与两斤卤牛肉,右手边还放着一盘被厨娘精心酥过的花生米,一口肉一口酒,偶尔唱个小曲,嘴里是花生米咬碎的伴乐声。
“小丫头你看,这好酒好肉我却坐在屋外吹风,此乃身累,教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傻丫头片子,我心更累,身累心苦,此事怎么算不上是件苦差事?”
燕微还想同他辩一辩,哪想这师父是不把她当人,喝完酒酒壶一扔,正中她的水桶内,桶里的水一时蹦起,好不容易稳定的平衡差点被打乱,燕微身子一颤偏又咬牙给忍住了。
江自山喝完最后一瓶好酒,有些醉了,眯着眼比划了半天向燕微扔了过来,此次没中水桶,正中了燕微的头。
燕微身子骨一动,朝后倒去,手臂上挂着的水桶应声翻面,冰冷的水全倒在了燕微的头上。
“不中不中,怎么会不中,下次应该让她头上也顶着个水桶,妙哉妙哉,呼噜呼噜。”
江自山快活的笑了片刻,一仰面也倒在地上睡着了,燕微看着天空恨恨两声。
“罗星观。”
……
啊切。
罗星观打了个喷嚏,打断了郑决的话,他揉了揉鼻子,又恢复了安静。
“公子,再给我两年,一定可以让苍澜派成为正道眼中的钉子,到时候天照堂有了敌手,朝廷和其他人便更不敢对您动手。”
“嗯。”
罗星观自然知道郑决说的是对的,可他并不是很在乎,这条命早就舍给了上一世,现在他从黑暗中重新爬出来,难道还会在乎权势?
他要这邪教杀尽正道人,而天照堂,他的父亲耗费了一辈子的心血,怎么可以长留于世,自然因以门派破败的结局去地狱陪他。
正发神,信鸽已在天空徘徊许久,他抬头,眼底藏着的复杂情绪像极了今日黑云滚滚的天气,再不吹哨信鸽恐怕就会迷失了。
一声清脆的哨声响起,洁白的信鸽已落在黑袍的男人肩膀上,他低头看信,眉眼紧皱,一目十行后方才放松下来。
是李管家的来信,说是大小姐终于不再情绪低落,反而是认真的练习起了鞭法。
她自然会认真,罗星观对此并不怀疑,毕竟他送去的师父可是她上辈子想遇却终究没有相识的前辈。
从信上来看,燕微似乎不生气了,他轻叹一声,落尽风声里,郑决站在后面,一动不动,这空旷的地上飘起了小雪。
年关好似快到了。
……
年关什么时候来,燕微已经快要忘记了,她每天都被江师父提到院子里操.练,就像老鹰提着小鸡的后颈,也不顾小鸡的叫声,随手扔在了院子里。
“啧啧啧,你看你的体力,这么练武难怪只学得到皮毛。”
江自山喝完最后一口酒,将酒壶往天上一扔,燕微甚至还没注意到那根只有小拇指细的鞭子,是从哪里窜出来的,不到半秒,酒壶已在半空中炸响。
“鞭子要快,你先练习,什么时候你的速度能达到这个地步,咱们再练习招数。”
燕微呆愣的点着头,从那天起。不论是否下雪,燕微都准时出现在江自山的面前。
某一日,天气正好,江自山早早的溜了出去,嘴上说是出去有大事要办,但见他腰上挂着的钱袋,燕微估摸着不是喝酒就是去赌场快活。
她也没管,伸手挥了挥,目送江师父离开了天照堂。
师父走了,徒弟自然也得了片刻休息,她坐在院落里,思考着如何让自己的鞭子速度更快,时光静好,可下一秒静绵从前厅走来,反手便将院门关闭了。
“把门关好,前厅来了客人,现下正吵闹着。”
燕微抬头看她,罗星观现在应还没回来,前厅的客人从哪里来?她眼睛一转,对着静绵笑着道。
“静绵,前厅来了什么些客人呀,怎么哥哥在家都敢这么吵闹?”
静绵摆了摆头。
“是之前那个谢姑娘回来了,不仅回来了,还带着她的师父和兄长一起来了,也不知道李管家一个人能不能安排妥当。”
李管家不知道别人是怎么想的,他只知道自己刚摆着笑脸将人给迎了进去,一边冷着脸问着手下的人。
“公子在路上了吗?你二人去衙门报案,就说一直消失不见的杀人凶手突然出现在罗家,还望各位官爷相助。”
话落,他拿出个钱袋子塞到准备出去忙活的奴仆手上,而后哀叹一声,心里念了个‘我的好掌门啊,你现在在哪呢。’脸上倒是堆满了笑脸,快步走进了前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