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单手把书包脱下,放在早就拖洗干净的地板上,从夹层里翻出洗甲水,单手拧开,倒在手掌和门把手的缝隙里。
只是胶水的用量很大,她索性跪坐在地板上,用手心的温度尝试让它尽快化掉。
她看着手心处的皮肤被灼烧得一点点变红。
视线忽然黯淡下来,温清梧抬头,透过玻璃看到门外冯秉文带着笑意的脸。
“大哥,你别动,这个角度...”蒋乐为意味深长地笑起来,对着温清梧跪坐的姿势和冯秉文的下半身连拍。
身后的几个男生都发出意味深长的笑声。
温清梧几乎是慌乱地弹起身,用力的拔开自己的右手。
所幸卸甲水早就化开了大半的胶水,除却在手中结成厚厚的一层硬塑,她完全从那个门把手上挣脱开来。
“啧,没意思。”蒋乐为翻了个白眼,从口袋里掏出钥匙,捅进门锁里。
锁闩转动的声音在空旷的教室里格外清晰,温清梧盯着晃动的门把手。
她垂眸。
所以无论到哪里,其实结果都是一样的。
她看着从校服袖口露出的那块皮肤,经过了一下午的缓冲,变成骇人的青紫。
最严重也不过是被打一顿。
想到这里,她长出一口气。
今天好像留了很多作业,她弯腰从地上捡起书包,坐回到座位上。
门上黏了胶水,短时间内他们或许进不来。
她翻开今天留的数学卷,握笔沙沙地写起来。
门把手晃动的声音响起,她正好写完了选择题,好整以暇地抬头去看。
商行樾单手挎着书包,袖口挽起,露出冷白结实的小臂。
他似乎刚刚跑过,胸口微微起伏。
夕阳的暮色映照着他的半张脸,勾勒出他凌厉的脸部线条,冷淡又厌倦。
“你怎么来了?”温清梧把卷子一股脑儿塞进书包里,眼神里是不加掩饰的惊喜。
质问的话停留在嘴边。
商行樾的视线下移,落在她微微肿胀的右手上。
“放学这么久,你没有时间观念吗?”他淡淡讽刺。
“对不起,因为值日所以就晚了一会。”温清梧回答着他的话,自顾自地走出了教室。
她环顾着空旷的走廊,“那些人呢?”她小心翼翼地询问着。
“什么?”商行樾的脑海里闪过那几个人谄媚的笑脸,“没看到。”
所以他们把门锁弄开之后就离开了,温清梧不太相信这种说法,眼神疑惑地看向商行樾。
她似乎熬夜太多,眼下一片青紫,皮肤是倦怠的白。
是因为校园霸凌的事情被发现,所以彻夜难眠吗,商行樾忽然有点想笑。
“下次放学后尽快回家,我不想等你。”他偏开头,不再去看她的脸。
“本来是打算告诉你的,但是走不开,又想不到办法联系你。”温清梧没有告诉他,被关在教室的事。
她不想让他担心。
虽然他可能根本不在意,但是万他一和阿姨说了,白念夏又要为她分心。
书包被拎起,温清梧对这莫名的推背感感到恐惧。
商行樾从侧边的小包里拿出她的手机,修长的手指滑开屏幕。
意外地,她没有设置密码。
他输下一段数字,拿着手机展示在温清梧眼前,“我的号码,以后有事发短信,不要浪费我时间。”
温清梧盯着那串号码,在心里默念了一遍,看着他乖巧地笑起来。
“好。”
商行樾忽然有点佩服她了。
这样直白的讨厌,她都能扯着笑脸回应,看来果然是内心强大的人,不然也不会再舞到被霸凌者面前。
温清梧摸了摸书包,上次买的巧克力她想送给他。
无论是不是他帮自己赶走了那些人,能免受一场皮肉之苦,在她眼里就已经足够幸运。
如果开口告诉他,她其实没有霸凌过郑南毓,他会相信吗。
他那样冷漠的人,大概不会偏听偏信吧。
想到这里,温清梧莫名就多点勇气,拉开拉链拿出那盒巧克力。
“温清梧,”
他的声音是意料之外的柔和。
温清梧下意识地抬头看,他停在门口,那节修长的手指正握着门把手,摩挲着那些没有化开的胶水。
他抬眼看她,只是漆黑的瞳孔看不出情绪。
“关人在教室这件事,你应该很有经验吧。”
下一秒,面前的女生原本的笑容凝固在嘴角,眼神茫然又无措。
他想起那天郑南毓苍白的脸。
温清梧用力的捏着那个铁皮盒子,直到骨节都泛白。
商行樾注意到她手里的那盒巧克力,想到她从前的那些手段,嘲讽的勾了勾嘴角。
“鳄鱼的眼泪或忏悔,我都没有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