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是在诛杀魏王的战争中受伤?”
桃芝说威武侯因旧疾去世,却没说详尽,比如为何旧疾复发。
李安宸抬眼看了李安意一眼点头说:“是的。”
“父亲在宇文阳羽夜袭前半个月中箭,箭上淬了毒,幸好当时随军的大夫经验丰富,手法狠厉。后来父亲回扬州养伤,战前一直是宇文阳羽指挥。”
“父亲是军中主帅,何人箭法如此高超,越过重重阻碍刺中他。”
李安意蹙眉疑惑出声。
“军中人多事杂,难免有疏忽之处。”李安宸镇定自若解释。
对军事了解甚少的李安意暂且接受他的说法后又突兀问,“哥哥命李叔封锁并监视威武侯府又是为何,在怀疑谁?”
“中秋那天在告诉你。”
两人一问一答间时间悄然流逝,弄棋唤他们去福瑞堂用膳。
翌日,双意布庄后院,李安意翻看林管事筛选后的绣娘人选,扬州绫罗绸缎等织物丰富,技艺高超的绣娘亦不少,然而她们大多被各大布行和富商雇佣,在她开出丰厚的条件后,有些绣娘意动递交申请。
忽然,她出声询问林管事,可有一名叫阿念的绣娘愿意来双意布庄。
林管事挠头支支吾吾,“有是有,但是……”
李安意搁下手中纸冷眼看向他,“为什么淘汰,因为钱府?”
那日赠送哭泣妇女银子后,她特意命李轩调查她。
妇女名阿念亦是依依,那个与丈夫义绝的女子,此案由周贺然亲自审理、宣判。铁柱是阿念第二任丈夫,第一任丈夫英年早逝,留下年轻的阿念和三岁的儿子,她没有灰心靠一手绣艺养家糊口,甚至供儿子读书。几年后在领居劝说下嫁给铁柱,儿子外出念书。
义绝后的阿念没有再嫁,而是选择与成年的儿子相依为命,然而恶意似乎对她紧追不舍,在钱府当账房先生的儿子,某天浑身是血的被抬回家,抬担子的人不言不语,扔下担子后转身离开,未理苦苦哀嚎的母亲。
因为惧怕如日中天的钱府,无人敢为阿念儿子治疗,阿念咬牙狠心出了大把银子,有钱能使鬼推磨,终于有医馆蠢蠢欲动出手治疗,银子终有一天会花完,黑心的大夫竟将昏迷的病患扔出,马车上的李安意恰好看见这副场景。
正缺钱的阿念怎会放过双意布庄为绣娘提供的丰厚报酬。
林管事叹道:“我也不愿,只是念娘子年轻时因过度劳累,三十岁后眼视物有些模糊,这对绣娘来说是大忌。”
“嗯……”她沉吟片刻说:“降些银子问阿念愿意吗?或者她愿意教新绣娘手艺吗?”
双意布庄此次招聘是新老绣娘结合,新绣娘指那些绣艺还不成熟,无法完成大件的人,李安意打算让老绣娘指点她们一番,阿念从小开始学习绣技,耍针线已有二三十年,劈针绣、平针绣皆会,她的水平足以教新绣娘。
然而或许是秉承教会徒弟,饿死师傅的道理,老绣娘皆推拒,毕竟是一辈子的吃饭手艺,李安意不强求。
林管事点头答应。
一连几日为招人的事忙碌,李安意伸手揉了揉酸痛的肩,阿念已答应接受邀请且愿意教授新绣娘绣技。
所有事皆走入正轨,她逐渐放心,着手开始寻找林管事的接班人。
揽月阁
桃芝屈身向李安意行礼说:“周大人方才派人来寻宸少爷,少爷说娘子先吃,勿要等他。”
“嗯,哥哥回来喊人让他来揽月阁。”李安意进屋学习,一个时辰后去福瑞堂用膳。
八仙桌上,林老夫人拉着外孙女的手怜惜说:“瞧瞧,这脸都瘦了一圈,下巴也尖了,安安要多吃。”她伸手拿筷夹些肉菜到外孙女的碗里,脸上满是疼爱,“布庄里的事交给林管事即可,你看你舅舅们不也是整日待在家里。”
李安意无奈地看着碗里堆成山的菜,这些吃下去,晚上要走多少圈才能消化。
一旁的邹氏和莫氏听老夫人的一番话俱是腹诽,自己丈夫前些日子才回来,这就被母亲嫌弃。
吃完饭,食用些酥山后李安意拒绝舅母们打叶子牌地邀请,走几圈消食后返回揽月阁继续学习制衣知识。
戌时,明月悬空,万籁俱寂,李安宸踩着月光出现在揽月阁门口。
桃芝为他带路,引其去二楼。
两人走路的动作使得木制楼梯连连震动,咯吱作响。
楼上正埋首案前的女人似有所感抬头,桃芝和李安宸一前一后上楼。
小阁的二楼是没有门,一上来是开阔的平层,目力过人的李安宸轻松瞧见,墨发用玉簪挽起的妹妹缓缓抬头,双眼明亮的瞧着自己,颊边几缕头发调皮地晃动,显得有些娇俏,可这样的美人却有人抛弃。
沈澹,你为何不珍惜安安!
一个念头忽然升起,李安宸曾见过妹夫沈澹,内心是满意风度翩翩温润如玉的沈澹,故放心将妹妹交给他,可是他李安宸也有看走眼的一天。
沈澹实非良人,白白浪费安安青春。
好在自己还活着,倘若安安日后想再嫁,自己绝对会仔细把关,精挑细选;若不愿,他会养她。
或许,她用不着自己的帮助,李安宸想起蒸蒸日上的双意布庄转变想法。
“哥哥,快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