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咬舌自尽了。”一位雷奎宗的长老检查了女子一番,这般说道。
“这…为啥啊?”
“那九转还魂丹不就浪费了吗,唉!”有人叹息着。
众人议论纷纷,努力猜测为何此女子要这样做,争论不停。
沈辰来到小孩身边,弯下腰,正想安慰一下那个小孩,却发现他只是盯着在他面前的女人尸体,小小的脸上并无什么波澜,眼神依旧呆呆的,黑得有些诡谲,没有流一滴泪。
是被吓到了吗?
沈辰想伸手摸下小孩的头,突然意识到到自己的手如今脏得要命。
小孩终于不像方才那样一动不动,他抬起头瞧了一眼正滞在半空的那只手。
“别怕,你的母亲只是刚刚去了一个很遥远的地方。”’沈辰轻声说着。善意的谎言在某些时候是有用的,小孩还太小,有一个如此爱他的娘亲,他肯定以前也拥有个幸福的家庭,他有任性的权利,不需要这个时候就懂得死亡的意义。
沈辰的两位师弟也都是家破人亡的孩子,在他们小时,沈辰便是用这句话来哄骗他们,他们那时倒也坚定不移地信了,每天都坐在宗门的山门那眼巴巴地盼望着家人的归来,看得沈辰心酸又愧疚。等他们长大后,已经逐渐意识到了什么是死亡,但幼时的记忆早已淡去,也没有多少难过,只是偶尔梦回时会有些许恍惚。
“过一段时间,她会回来看你的。”沈辰看着小孩粗糙的脸蛋,继续道。
小孩张了张嘴,他的语调很慢,一个接一个字的蹦出来,就好似很久未说话一般,“她......是......死......了......”
声音很干涩。
说完后,他又低下头,两只小手捧起黄沙。
没料到小孩这般说,沈辰还没反应过来,就见一位他认识的南淮宗长老来到身边,开口对着小孩质问道:“你娘刚刚和你说了什么?”
听到这话,小孩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暗光,他再次抬起头,直愣愣地盯着那位长老,原本呆滞的眼神里充满了无助与惊慌,但闭口不言。
长老正想上前一步,抓着这唯一幸存的黑喀族族人问个清楚,却被沈辰拦住。
“许长老!”
“他还是个孩子。”
但沈辰也不是不辨明理之人,他知晓徐长老之所以要这样问的原因,小孩的母亲之死着实有蹊跷,黑喀族这事如今就如一团麻线一般乱,有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会引起众人的警惕。
沈辰继续接着说:“许长老,让我来吧。”
许长老也是个暴脾气,但他愿意给沈辰一个面子,他有些无奈地说着,“行,那就交给你吧。”
说完,他便转身走了,打算去把此事告知给宋屏。
沈辰蹲下身,和小孩平视,用温柔平和的目光看着他,“你今年多大啦?”
小孩放开攥在手间的黄沙,细粒如碎星般回归大地,他低下头,回答道:“七......岁......”
沈辰又扯了一些无关的话题,问了小孩一些很稀疏平常的事,小孩一一回答,渐渐的,他说话终于开始流畅了起来,也不怎么卡顿了。
沈辰又讲了些人间广为流传的童趣故事,小孩可能是个怕生的性子,刚开始还很拘谨,之后约莫是感受到了沈辰的善意,他也放松了下来,当沈辰讲到有趣的地方,也会送他一个淡淡的露齿笑。
身后的其他人都不知到哪里去了,此处只余二人在交谈。
感觉时机差不多了,沈辰拉回话题,“你为什么和娘亲躲在石头里呀?”
“有狐狸,好多好多的狐狸,它们会吃人,我的伯伯和婶婶都被那群狐狸给吃了,娘亲害怕,带着我躲了起来。”
沈辰大概能料到当时的场景,孤立无援的妇人望见亲人一个接一个地被沙狐残害,走投无路之际,用石头将自己埋了起来,甚至为了更好保障孩子的安全,直接把孩子埋在沙里,给他开个足以呼吸的小口,然后自己用血肉之躯压在上面,担心被发现,又往身上丢了非常多的石头,却差点被活活憋死。
“你可不可以告诉哥哥,娘亲刚刚到底和你悄悄说了什么。”沈辰凑近一点,低声询问。
小孩警惕地环顾四周,双手成环,抬头凑到沈辰耳边,尽管周围都没有人了,他也生怕被人发现。
小孩的声音小到沈辰离这么近都差点听不清,温热的气息扑在他的耳廓。
“我听不懂娘亲前面在说什么,但后面的话我知道是什么意思,娘亲说我一定要想尽办法去赖上你们,对了,娘亲还说......”
小孩停顿了一下,没在继续往下说。
深谙幼子心理的沈辰也用气音问道:“说了什么呀,哥哥好想知道啊。”
小孩满意了,他开口继续,“娘亲说她等下就要死了,她要去地府找爹,还让我别想她,等我长大以后我们一家人就可以在地府团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