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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第 4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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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杨疏乙喝着刚煮的普洱茶,看柯让一言不发地坐着。

连术在洗碗、收拾厨房,像个称职的任劳任怨的丈夫。

“我想好我的问题了。”

“噢?现在?”杨疏乙诧异,他要在连术在场的时候问什么?

“你肯定会回答对吧,而且是回答真话噢。”

“呃……嗯。”

杨疏乙虽然不怕他的问题,但他怕自己的回答不尽如人意。

柯让清了清嗓子,

“上次我说喜欢你是很认真的。所以,你不会反感吧?接下来我要开始……追你了。”

洗碗的水流停了,室内突然安静到只听见普洱茶温煮在电炉上的气泡声。

杨疏乙轻声笑了,又叹口气,双手扶在额头上,好像在计算一道千古难题。

柯让的直球总是那么温柔,他心都要化了。先是不求回报的表白,现在是小心翼翼地追求,还要他同意才行,每一步都生怕冒犯了他。

“这是一个问句?”连术擦擦手,不解风情地提问,更像一句调侃。

“我不反感,但你要怎么追?”杨疏乙问道。

“追”这个命题在杨疏乙的哲学里是不成立的。感情只有瞬间的迸发和瞬间的消亡,不以单方面的意志为转移。他喜欢柯让——他不会骗自己,但喜欢不等于就要在一起,就像他不再像从前那么喜欢连术了,但两人还同居着、甚至上床。

柯让的回答,将受到他理性而无情地审判。

“我也不知道……”果然,对方并没有详尽的方案。

柯让看着面前的人,他感觉到杨疏乙在认真地问他,他知道这个回答事关紧要,而连术在背后虎视眈眈、像带着敌意,又像带着审视。

“我不是要快速的结果,你可以慢慢考虑……我知道你有很多我想象不到的顾虑,也知道你是认可我这个人的。我只是想跟你保持联系,我们见面的机会不会很多,但我想让你知道,我会经常想你,然后给你传简讯……”

柯让有点紧张地解释,这样的场面他实在有点掌控不了,比打网球难多了。

“只要你不说‘停’,我就一直追你。”

连术离开了餐厅,留给两人体面的空间。对他来说,小孩儿很真诚,仅此而已。

杨疏乙手里转着空茶杯,小小的薄胎瓷器被热茶浸润得暖暖的,和面前的人一样。

太小巧了,暖得了手,暖不了心。

“柯让,你才18岁,不要轻易说什么‘一直’。你应该先体验纯粹的快乐,我是说找一个跟你一拍即合的人……有的人不喜欢长期稳定的关系,有的人没法‘一直’喜欢一个人。

我们可以做普通朋友,如果你愿意的话。

否则,今晚之后我们不应该再联系。”

明明刚刚还在说不反感,现在就下了断头令,柯让意识到自己给了一个多么错误的答状,判官不容细看就让他服罪画押。

原本他想的是,当面沟通他会更有机会,如今看来不过是死刑前的最后一道丰盛晚餐,让他体面上路罢了。

但他是柯让,他是那个在球场上忍着浑身肌肉叫嚣反抗、还能继续鏖战的柯让。球场上可以逆转,情场上怎么不可以?

“你是吗,你是那种不专一的人吗?还是说你怕我是那样的人?我不担心你是怎样的人,我相信我的眼光。你也……你也可以相信我,语言不能证明,行动总可以吧?也许说‘一直’‘永远‘什么的太早了,我无法自证未来的我,这任谁也无法证明啊,我……”

他迫切地申诉,试图让对方相信他说的不是儿戏,但他并不知道自己连证明的方向都是错的。

杨疏乙没有立刻回答,他意识到自己把矛盾转移到了其他地方,柯让并不知道他真正的心结。

误导了柯让,这不公平。

但他不想、也没有义务坦白他的心结,他们才认识一个月而已。

杨疏乙后悔了,他应该在那天晚上就严词拒绝对方的告白,也拒绝那架来势汹汹的钢琴。他是被迷魂药迷了心,稀里糊涂就把自己、也把对方置于焦灼的困境。

他的每段感情都一而再再而三地重蹈覆辙,在混沌中陷入情爱,从来没有一个明亮、温煦的开端,每一次都覆盖着阴云。

他应该认命。

“疏乙?”

“我收回之前的话,对不起,我请你现在就停止。”他皱着眉笑了,笑这滑稽的辞令。

哪里需要他请求停止,只要他自己别乱释放信息,柯让又怎么会沦落到这么尴尬的境地。

他决绝地关上了这道大门。

深夜。

杨疏乙在院子里坐了很久,初秋夜晚的气温已经很凉,凉的透骨。这是他想要的温度,让心冷却的温度。

如果像电影里那样,在楼上看到对方失落的走出大楼的样子,主角会冲下去挽回,或暗自伤神。但他选择不看,他甚至为柯让感到庆幸,庆幸他没有踏入这个泥潭。

柯让最后的样子让人心疼,原本斗志昂扬据理力争的热情,被自己设置的游戏规则瞬间打败,他放弃了所有抵抗,既是投降、也是尊重。

杨疏乙看着天边挂着的残月,这里的月亮总是很低,仿佛伸手可摘,但只有天真的猴子才会在水中捞月。

手脚早就冰凉了,他在想连术什么时候出来叫他。如果是平时,连术总是要叮嘱他别着凉的,但今天显然不是那个日子。

过了零点,又是新的一天。

带着浑身寒意,杨疏乙钻进了连术的被窝,暖得发烫。连术没有睡着,他刚喝了一杯威士忌,看了一晚上的书,床头的灯管还发着热。

“明天下午的飞机?”连术低声问,声音平静,仿佛不过是个寻常夜晚。

“嗯。早上别叫我。”

“好。”

两人躺下来,身体交缠着。杨疏乙不想这么沉默着,他们已经很少同床共枕,除非生理需要。

“感觉自己很烂。”他没头没脑地说。

连术没有立即回答,他把两人调整到舒适的姿势,才道:

“你做得很正确,只是迟了一点,但还不算晚。”

连术抚摸他柔软的头发,亲吻他光洁的额头,像动物一样耳鬓厮磨。

杨疏乙已经不会把这种温柔当作蜜糖,连术的大度是他秉持的‘正确’,成全了他个人的潇洒和体面。

“这一走又是两个月,你一投入工作就会忘了他,他也得开始自己的比赛。你做得没问题。”

正确但刺耳,杨疏乙不想再听。

他转过身把连术推倒,把这张虚伪的嘴堵住。性不能解决问题,但可以麻痹。

连术温热的体温对他来说是一剂良药,短暂安抚那些疼痛焦虑的神经。如果没有连术,这世上他再也找不到第二个愿意与之肌肤相亲的人——也许有,但几个小时前,他已经将那个机会拒之门外。

他的软肋、他的命门,在与连术亲热时无所遁形,对方轻易地拨弄他敏感又紧绷的弦。至少在此时,连术抱着绝对的温柔和尊重,至少在此时,他没那么痛。

他向他索取的,也不过此时,不过尔尔。

守着这片湖,渴不死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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