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明决没有回答他，而是突然大步朝他所指的方向跑去，然后展开双臂，像是和某人拥抱，又像是挡在什么人面前。随后又像是什么人一掌拍了出去，倒在了地上。

“喂？兰明决？你别在这个时候散架子，快点清醒过来呀！”

兰明决动作一滞。

正当花月影以为自己的叫声，起到点作用时候，却见兰明决突然向前，仿佛是在向某个人伸出了手，片刻之后他像是真的牵住了什么，脸上闪过一瞬间的欣喜和不敢置信。

转身又跪了下去，脑袋重重磕了下去，嘴里仿佛是在念叨什么。仿佛是他犯了什么错，在求什么人原谅。

在这个世界上，能让兰明决这么干脆利落跪下去的，只有一个人。

那就是兰明决的师尊灵澈道人。

从兰明决的表情看来，灵澈道人好像没有这么轻易就原谅他。

“牵着一个人，跪在师尊面前……”

花月影灵光一闪，这不就是话本小说里，主角带着喜欢的人回去，结果被家中长辈反对的情况一样吗？

花月影沉思，灵澈道人为人宽厚，一向不在乎门第之差。况且，玄门之中也不少同性结为道侣的先例。

灵澈道人也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就难为自己用心栽培的小弟子。

除非，那个人的身份很特别，两人在一起有违天伦，才会让灵澈道人如此反对。

一个人的名字突然出现在花月影的脑海里。

“莫非是灵微道人。”

“嗯。果真是这样。”花月影肯定地点了点头。

灵微道人是兰明决的小师叔，两人关系亲厚。说不定在两人相处过程中，兰明决暗生情愫。两人结为道侣，肯定会成为整个玄门的笑柄。而兰明决也自知这份感情不能见光，时光渐久，心魔便被滋生出来了。

兰明决克己复礼，如果不是这次他陷入某种幻觉。这件事情永远都不会有人知道。

花月影窃喜。日后，说不定可以拿这件事情要挟兰明决。

“哎呀！我在想什么……”

花月影恍然回魂，见到兰明决正要解自己的衣裳，骂道：“想成亲想疯了，你师尊是不会同意你和你师叔的，先生米做成熟饭也不行。”

“这种程度都能陷入幻觉，还好意思说自己是宗门第一人。本尊……”

花月影很顺利就接管过兰明决的身体，刚想张开骂两声，却感觉喉咙里面，像是有一把刀片划过他的喉咙。

接着双膝一软跪了下去。

体内像是有一团火在炽烤他的五脏六腑。膝盖也像是被打上钉子一样，每走一步，带着钻心的疼痛。

花月影咬着牙小声吸了一口气，颤抖着手，拢了拢被兰明决解开衣裳，重新戴上兜帽。

虽然很痛苦，但这并没有什么。这儿比魔域的死亡荆棘差远了，上次他可以挺过来，这次他依旧可以挺过来。

他要好好活下去，不惜一切代价地活下去！

片刻之后，一个人影从沙漠里站了起来。

“你一定要带阿京活着离开。”

可能是因为花月影接管了兰明决的身体，让兰明决从幻觉中短暂地挣脱出来。

花月影嘴笑带着一抹坏笑。

“那可说不定。我现在渴得要命，那小子正是可以解渴的水袋。”

“你……你不能杀他。这是我们当初约定好的。你……你这样做天……天道是不会放过你的。我……我这样也是为了你好……”

兰明决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花月影试着叫了几声，得到的只有兰明决让他把阿京带出去的呓语。

花月影大步走到阿京面前，见他上衣已经脱干净了，正要脱下身上的裤子。也不说废话，抡圆了手臂，甩了他一巴掌。

阿京被一巴掌扇倒在地。

等到他睁开眼睛看清楚周围一切时，尖叫了一声，随后手忙脚乱去拾掉落的衣服。

“怎么回事？我们现在不是应该在方外仙岛宗吗？怎么还在沙漠里？”

花月影冷笑。

“现在清醒了没有。”

阿京委屈巴巴捂住被扇红的那半张脸，眼泪差点没被打出来，拼命点头。

“清醒了。我现在清醒着呢。兰大哥，你下次轻一点……”

阿京被甩了这么重重的一巴掌，本来有点委屈，想抱怨两句，可是看着花月影冷冰冰的眼神，又将话给吞了回去。

“既然清醒了，那就跟我走。”

“是。”阿京点头如捣蒜，小媳妇似的跟在花月影后面。

“那个兰大哥，我刚才没做什么奇怪的事情吧！”阿京臊得脸通红。

“我那是陷入幻觉了吗？”

“哎呀，实在是太丢人了。不过幸好没被别人看到……”

“岛上的仙女们怎么可能会要我的破衣裳，想想也是不可能的嘛。可当时我为什么就信了。”

……

花月影牵着那匹老骆驼，实在忍不可忍。

“住口。你再多说一个字，本尊就先拿你的血当水喝。”

阿京吓得一哆嗦，但闭上嘴巴的时候，又小嘟囔了一句。

“兰大哥怎么跟变了一个似的，他不会也中邪了吧！”

————————

“求师尊收留陈平。”

太虚宗山脚下的石阶上，兰明决拉着花月影的手，两人齐齐跪在石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