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子渝看着浑身是血的段师侄，无声叹了口气，指尖聚气灵光预备给人套个清洁术，衣袖就被狠狠攥住，侧目看去便瞧见了一只用力到指骨发白的手。

这点力道对于萧子渝来说，就跟最柔软的羽毛落在身上一样，毫无感觉，好脾气询问：“怎么了？”

顾君邺不松手，依旧死死抓住手里的布料，眼睛死死盯着这个陌生修士，另一只手悄无声息的抓住身下的细雪，大有眼前人做出不好的举动，用把雪当泥沙用，狠狠糊人一脸的想法。

“你是谁？！你要对师兄做什么？”

有了方才那一出，顾君邺这声师兄喊的心甘情愿，段望月为了保护他血不要钱似的往外流，还把保命用的丹药喂给了他，现在师兄昏迷情况不明，师尊闭关瞧着一时半刻也出不来的样子，他得拖延拖延时间。

他的小动作并没有瞒过萧子渝的眼睛，左右给师侄喂了药，身上的伤也都在快速好转，除了身上看着血淋淋的有点吓人外，并没有什么问题。

萧子渝回忆昔日与魔族、妖族交手时听见的笑声，语调怪异的桀桀几声，“本尊是谁并不重要，至于要对你师兄做些什么...”

顾君邺抓雪的手狠狠朝这笑声诡异的人一扬，飞洒出去的细雪并没有像他预料中的那样糊人一脸，反而是在他面前被一双无形的手托住、旋转。

是了，凡人的招数在御剑到处飞的修士身上，怎么会有效果呢？

萧子渝见状又桀桀几声，觉得逗弄不知道他身份的小弟子真好玩，抬手做了一个掐的姿势就要往段望月脖子上掐，一边缓慢移动手还要看顾君邺的表情。

只不过，很可惜的是，他只在顾君邺身上看到几秒钟幼崽张牙舞爪的愤怒，就看见上一秒眼里还露出‘你居然敢’神情的幼崽，眼睛一亮，朝他身边后唤了声师尊。

顾君邺眼里的情绪变化的太快，一看就是假的，指不定还想再故技重施朝他扔雪。

萧子渝演戏演的太过投入，无师自通的说出一句：“为了求饶你居然连师尊都能叫出来，你师尊知道了指不定得怎么罚你！”

话音刚落，便觉得颈侧一凉，垂眸看了一眼，心也跟着凉了，而后便听到师弟凉凉的语气在头顶响起，“师兄，你想怎么罚？”

不染剑的寒光熠熠生辉，刺得眼疼。

萧子渝：“......”

完了。

萧沅松开握住不染剑的手，不染剑依旧稳稳当当的贴在毫无一宗之主模样的萧子渝颈侧，弯腰抱起浑身是血的龙崽直起身，浓郁的铁锈味一股脑的涌入鼻腔，指尖上汇聚的血珠吧嗒吧嗒落在雪地上，泅出一团又一团红梅，

眉头不自觉皱起，给段望月套了个清洁术，待血腥味散去，眉头才展开。

看着趴在地上同样脏兮兮的二徒弟，觉得头有些疼，用灵力把人托起同样套了个清洁术。

顾君邺呐呐唤了声：“师尊。”

萧沅轻嗯一声，看见主角眼里对龙崽的担忧，说了句无碍，莫担心。

萧子渝捏住不染剑身，努力让自己的脖子离不染远一些，奈何他后移多少，不染就前进多少，听见这话便邀功道：“当然，要不是本尊来的及时，师侄的血怕是要流干了。”

话音刚落，颈侧的不染便轻轻挣扎几下，见状萧子渝松开手，和他亲密贴贴的不染蹿回剑主身后晃晃剑身。

“师兄。”

萧子渝眼皮一跳，面上不明所以：“怎么了？”

萧沅摇摇头：“下次莫要胡闹。”

天知道他出关时，瞧见两个徒弟浑身是血，一个趴在地上瞧着半死不活，一个被萧子渝揽着生死不明是什么心情。

886又只能汇报主角的状况，对于段望月的状况一闻三不知，再问就装死。

萧子渝端着一宗之主的架势，很是唬人的嗯了声，“知晓了。”

这三天被师兄带着在剑宗晃悠也不是白晃悠的，知道的不多也不少，刚好知道整个剑宗，能得自己师尊一声不加姓的师兄，是剑宗的宗主。

顾君邺神情恍惚，这个剑宗真的是正经修真宗门吗？怎么威严的一宗之主还会逗弟子玩？

*

段望月苏醒时正好是后半夜，夜深人静，连蚊虫都懒得发出饶人清梦的动静，四周安静的可怕，他眨眨眼缓解眼前的眩晕，等视线清晰后才看见熟悉的床顶，目光移到放在窗边的空荡荡的鸟窝——钦珂也不在。

于是只能愣愣看着窗外的圆月，一觉睡醒，居然有一种被世界遗弃的孤寂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