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一袭玄色衣袍裁剪合体,容貌端正,身子清瘦,从竹林中缓缓走出。
沈瓀冲上前去,“刷——”的一声,不染已及其咽喉,她冷言问道。
“你在此处作甚!”
“这是丹穴,老夫在此,难道不应该?”孟伯骞笑着捋了捋胡子,将沈瓀的剑尖轻轻拨开,反问道:“老夫倒是要问了,今儿刮的是什么风?把昆仑两位仙君都吹来了。”
傅司珏深知此人八面玲珑,巧舌善辩,生怕沈瓀压不住怒气与他动手。便上前按住沈瓀手腕,摇了摇头,随后露处他那标志性的笑,故作诧异的说道。
“路过罢了,没曾想孟掌门还未歇息。”
“哈哈哈……自是歇下了。”
孟伯骞爽朗的笑着,指了指空中高悬的夜明珠,漫不经心道:“只不过这珠子亮如白昼,老夫以为天明了,也就醒了。”
傅司珏会意,立刻将夜明珠收回,递给了孟伯骞,谦逊有礼地说道。
“此番是我与小瓀叨扰了,耽误了孟掌门与门中弟子休息。小小珠子,不成敬意,还望孟掌门收下。”
孟伯骞笑着摆了摆手,嘴上说着“无妨无妨”“何必这般生疏”却在几番推脱后,将夜明珠收入囊中,还不知廉耻地说着:“是这神器闹得动静不小,愣是把我夫人吓醒了。”
眼瞅着这皮都快笑烂了,还得了便宜还卖乖?沈瓀挑眉,突然生出一种想动手砍他的冲动……
“孟掌门这般绕话有意思吗?”
沈瓀冷笑,又将不染架在了他脖子上,冷肃道:“我且问你,为何动手斩杀那狼妖!”
“老夫是唯恐他伤了仙君才出手的。”
“是吗?”
若那狼妖生了攻击沈瓀的念头,不染自会出手,哪儿还用得着旁人?
“你若是想拦他,有的是旁的法子!何必取他性命!”
听了沈瓀这话,孟伯骞凤眼斜眯,理了理衣袖,不满地开口。
“听仙君这话,是在怪老夫多管闲事了?”
“你可知此事疑点颇多!他可能并未害人!”
“妖就是妖,杀了也就杀了,无伤大雅。”
孟伯骞抬手一挥,将配剑召回,任由那狼妖的尸体重重的砸在地上。随后他从袖中抽出一方白巾,仔细的擦拭着那滴血的剑,眼也不抬的继续说道。
“老夫好心救你,难不成……小沈仙君还要拘了老夫,去昆仑审问?”
沈瓀碍于凤族晚婼仙子与自家师尊有些交情,无奈之下,只能深吸一口气,强压怒火。
“孟掌门,凡请睁大你的眼睛好好看看!看看你这周围都是着什么!”
沈瓀指向他的身后的碎尸,厉声问道:“你说妖族该杀!那这全都是人界手无寸铁之辈!他们全都该死?!你便是如此管理丹穴的吗?”
孟伯骞丝毫不在意,收了配剑,将带血的白巾随手一扔,抬头直视沈瓀道。
“老夫与时韫上神也是有些矫情的,她老人家还尚且留老夫几分薄面,小沈仙君如今可是逾矩了些?”
拿时韫上神压沈瓀?
沈瓀眸色一沉,她行事向来不借她师尊的名号,凭的就是以“德”服人。可若真有人假借时韫上神之名想压她,她倒也可“以理服人”。
“我师尊?”
沈瓀笑了,“我师尊若知丹穴血流成河,你玩忽职守至此,只怕“逾矩”的比我厉害!孟掌门可要试试?”
见孟伯骞面色逐渐沉重。
沈瓀补刀。
“孟掌门难道不知……我师尊回来了。”
他当然不知……
当初提起他将与晚婼仙子大婚时,她师尊是第一个反对的,觉得此等见风使舵之人配不上晚婼仙子,定会葬送凤族万年基业。可后来若不是晚婼仙子动情之深,众仙劝阻失败,只怕这门婚事也就黄了……
孟伯骞冷哼一声,随后嘴角牵动,皮笑肉不笑地作了一揖,叹息道。
“好好好,小沈仙君教训的是,今日算是老夫疏忽了。此等小事莫要惊动时韫上神了,待老夫查明真相,定会亲自去昆仑回禀仙君。”
沈瓀悠悠的开口道:“我与师兄不如孟掌门清楚丹穴地势,也不知孟掌门是何时来的,又有什么样的心思……”
说着,沈瓀手腕一挑,将不染收回,拿在手中把玩,“可我师尊如今回来了,昆仑大小事务也不必由我经手,我如今空闲的狠,这真凶一日不查出我便要盯孟掌门一日,一月未查出我便盯一月,一年未查出我便盯一年,还望孟掌门,尽快。”
说罢,沈瓀便朝着狼妖尸体的方向走去,徒留孟伯骞指着沈瓀的背影,被气到浑身颤抖,有口难言。
傅司珏上前,顺了顺孟伯骞的背,强忍笑开口。
“我这师妹性子清冷,不善言辞,孟掌门见谅。”
孟伯骞苦笑,摆了摆手,刚想说些什么,便被傅司珏截住。
“既然孟掌门应下了这差事,那就有劳孟仙君对此事多多费心了。我这师妹较真的很!”
“哪里哪里,小沈仙君也是心系苍生嘛……”
孟伯骞咬牙,列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时候不早了,我与师妹便回昆仑,静候佳音了。”
漫漫长夜,更声起起落落,整个朱雀长街上一片黑暗,夜风呼啸而过时,只有点点烛火从永吉客栈窗口透出,隐约映出最顶层的天字一号房里晃动的人影,显得模模糊糊,几不可辨。
“不回昆仑吗?”
声音温润磁性,带着些许慵懒,此人正是傅司珏。
“眠眠的礼物还没未寻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