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烁儿,”赵夫人一把抱住儿子,止住了他冲过来的趋势,她温柔而慈爱地抚摸着他的脸颊,“你慢一点,小心摔跤了。”她的声音中充满了对儿子的关爱与担忧,仿佛那封被烧毁的密函中的一切都将由她来承担。
“母妃,太子哥哥今天给我们带了好吃的,”小陈烁兴奋地摊开他那双稚嫩的小手,只见他的掌心里躺着一件精致的糕点,显得格外诱人。他瞪大了明亮的眼睛,满心欢喜地望着赵夫人说,“你看,母妃,这是留给你的。”
赵夫人看到儿子如此纯真无邪的笑容,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暖流。尽管脸上略显疲倦,但她还是强打精神,微微一笑,然后轻柔地从儿子手中接过那块糕点。她边用帕子仔细地擦拭着陈烁的小手,边温柔地说:“母妃知道了,我的烁儿真是个懂事的好孩子。这块糕点就放在这里,母妃一会儿就品尝,好不好?”
赵夫人转身唤来身边的宫婢,吩咐她们端来一盆清水,为小皇子认真细致地洗净双手。自己则用一块丝帕将那块糕点包裹起来,走进了旁边的偏殿。
一个内侍模样的人紧跟着她进了偏殿,两人悄声耳语几句后,“内侍”把那糕点揣进怀里,立即闪身出了偏殿,消失在未央宫高高的宫墙之后。
数日后,一场史无前例的廷议在未央宫东宫拉开帷幕。
朝中德高望重、身居要职的大臣们悉数到场,柳枫和萧峣也在其列。廷议从清晨一直延续到午后,最终在绥武帝一句恼怒的“把你们都给斩了”中戛然而止。
萧峣亦步亦趋地跟在柳枫身后,直到坐上平南侯府的马车,萧峣终于按捺不住内心的疑惑,低声询问:“舅父,今日廷议之事所谓何来?”
柳枫看了萧峣一眼,“今日之事,牵涉甚广,详情错综复杂,非几句话可说明白,我们回府后再细说。”
这场廷议的主角,是绥朝丞相长孙玢和列侯琚琰,他们之间的纷争与对抗,成为了这次廷议的中心话题。
长孙玢,这位身处宫廷深处的人物,其身份之尊崇令人瞩目。他不仅是当朝长孙皇太后的唯一嫡亲胞弟,更是绥武帝的亲舅舅,这样的血缘关系无疑为他奠定了在朝廷中举足轻重的地位。每一位皇室成员的一举一动都牵动着朝野上下无数人的目光,而长孙玢作为皇室中的一员,其影响力自然不言而喻。
然而,长孙玢的影响力并非仅仅来源于他的皇室身份。尽管他身材矮小,其貌不扬,但他却拥有一项无人能及的才能——巧于言辞。他善于运用智慧和巧妙的语言来打动人心,无论是面对皇帝还是朝臣,他都能用最恰当的话语表达自己的观点和建议,深受绥武帝的宠信和倚重。
琚琰,这位曾经显赫一时的政治重臣,是已故太皇太后琚氏的亲侄子,同时也是绥武帝的表叔。在绥武帝早年执政期间,琚琰以其卓越的才智和深厚的家庭背景,担任了丞相这一朝廷重职,成为了辅佐皇帝、治理国家的重要支柱。
然而,随着太皇太后琚氏的离世,琚琰在朝廷中的地位和影响力也随之发生了剧变。由于他过去所代表的家族势力和个人影响力在绥武帝心中的地位发生了变化,使得这位曾经的丞相逐渐被皇帝所疏远,失去了往昔的重用与信任。
太皇太后去世后,琚琰的政治生涯也随之陷入了低谷。没有了往昔的权势与荣耀,琚琰的生活境遇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尽管他仍然保持为列侯之位,但这一职位相较于他曾经的丞相职务,无疑显得微不足道。琚琰被迫过上了闲居在家的生活,从此退出朝政舞台。
早年琚琰还是大将军的时候,长孙玢只是一个郎官。两人地位悬殊,长孙玢对琚琰颇为敬重,坐卧行走常常以晚辈自称。这种低调和谦逊,让琚琰对他产生了不少好感。
然而,随着太皇太后琚氏去世,绥武帝掌权后,情况便发生了变化。
绥武帝重用长孙玢为丞相,后者从此独断专横,更加骄纵。他开始修建自己的住宅,其规模、豪华程度超过了所有贵族的府第。他的田地庄园都极其肥沃,他派到各郡县去购买器物的人,在大道上络绎不绝,这无疑引起了其他贵族的不满和嫉妒。
长孙玢得志后,与琚琰的纠纷也越来越多。他曾经与琚琰相约,却故意迟到,甚至因为琚琰奉命治水,淹了他家的田地,他命人向琚琰索求土地被拒等等。
两人之间的矛盾越积越深,直到第三个人——关智被长孙玢以不敬之罪判处杀头示众,矛盾的峰值终于达到了顶点。
关智,本姓张。他的父亲张猛,曾是南隐侯关忠玖府中的一名忠诚家臣,因在战场上英勇无比,屡立战功,被关忠玖赏识并赐予姓“关”,以表彰他的忠诚和勇武。
关智继承了父亲勇武的特质,并在军旅生涯中展现出出色的战斗能力,被朝廷册封为中郎将。然而,关智的性格中智谋部分略显不足,他更倾向于直率坦诚、勇往直前的行事风格,而非深思熟虑、运筹帷幄的战略思维。
关智几次因犯法而免官,最后闲居长安。在这里,他遇到了琚琰,一个同样志趣相投、文武兼备的人物。两人彼此欣赏,互相敬重对方的才华与品行,结为了至交好友。
长孙玢迎娶燕王的女儿做夫人,这桩皇室联姻无疑是一场政治与权力的盛宴。为了彰显皇家威严与喜庆气氛,长孙太后亲自下诏,命令所有列侯和皇族成员都必须出席这场盛大的婚礼,共同见证这对新人结合的喜悦时刻。在熙熙攘攘的宾客之中,琚琰和关智也受邀出席。
酒宴进行到一半,气氛已经渐入佳境。然而,就在这时,关智无法再忍受宾客们对琚琰的无礼举动和言语侮辱,他站起身来,不顾琚琰的阻拦,对着在场的宾客大声斥责,指责他们行为粗鲁、言语不堪,既败坏了朝廷的风气,也不符合礼仪之邦的形象。
长孙玢见状,立即下令将关智扣押,并迅速以辱骂宾客、侮辱诏令的罪名判处其死刑,决定将关智处以杀头示众的极刑。面对如此严峻的惩罚,琚琰内心充满了惭愧和焦虑,他尽力奔走于宾客之间,恳请大家向长孙玢求情,希望能够为关智争取一条生路。然而,尽管琚琰竭尽全力,长孙玢对此却置若罔闻,丝毫不为所动。
在琚琰孤立无援之际,他被迫采取行动,亲自上书给绥武帝,详细陈述了关智所遭受的不公待遇,请求皇帝能够为关智支持公道。
与此同时,长孙皇太后也敏锐地察觉到了事态的严重性,她深知关智事件对皇室及整个朝廷的影响,于是也向绥武帝施加压力,要求皇帝为长孙玢正名安抚。
绥武帝陷入了两难的境地,他深知此事涉及皇室于重臣之间的矛盾冲突,影响深远。
为了妥善解决这一纠纷并维护朝廷稳定和谐,绥武帝决定召开一场史无前例的廷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