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妍乖巧地点了点头,蹦蹦跳跳地朝着殿内跑去。
乔衍见陈远山神色凝重,心中不由得一紧。他知道外祖父一向严肃,平日里极少露出这般神情。
他抬头看向陈远山,语气中带着几分恭敬与忐忑:“外祖父,您与母亲谈了什么?可是出了什么事?”
陈远山目光深沉,缓缓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与沉重:“衍儿,你可知道,我们陈家如今的处境?”
乔衍点了点头,南边的事情,他也了解了个大概。
自己那个行事风风火火的皇兄,手段也竟然这般狠辣,竟然不顾任何后宫屠灭了整个陈家。
他曾以为广陵陈氏一族之事恐会牵扯到外祖身上,已经做好了去跪求父皇的准备。
没想到这个皇兄只寄了一纸空文来,就将祖父吓得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此事也就此了结。
即便他的政治敏感度低到这个程度,也能明白那一纸空文的影响力。
最近这些日子,祖父恐怕是不好过啊。
乔衍点点头:“衍明白,只是祖父这些日子还是收敛一些好了,等皇兄醒来归京之日,定然是不会追责于你的。
陈远山深深叹了口气,他看着乔衍,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他这个外孙未免也太过天真了。
太子出事,身为第二继承人的皇子,竟然不盼着太子咽气归西,反而想着太子回京。
“衍儿,你年纪也不小了,该为家族分忧了。我们陈家如今处境艰难,唯有你,才能为我们争得一线生机。”
陈远山舍不得说些重话,毕竟这也是自己一金一银千娇万宠出来的孙子。
乔衍闻言,吸了口冷气,他不明白祖父这话有什么寓意,语气中带着几分无措:“外祖父想要我做什么?您知道的,我……”
他深知自己资质平庸,加上前面还有个这么优秀的大哥,这些年下来心性早就被磨破防了。
这两年一直对政事避而不谈,一门心思投入到自己歌赋大业里,只等着成婚后带着母亲远走属地,自此做个闲散王。
陈远山打断了他的话,语气中带着几分严厉:“衍儿,你是陈家的希望,也是你母亲的希望。你若再不争气,我们陈家便真的再无翻身之日了!”
乔衍被陈远山的话震的说不出来话,陷入一阵深深的思考中。
皇兄出事,他也幻想过自己成为储君,直到最后登得大位的那一日。
但是自从得知那日父皇说的,若是皇兄死了,他和弟弟也会被拉去陪葬后,就日日夜夜盼着远方的皇兄好起来。
别的他不敢说,但他这个父皇他可谓是了解一二的,那是真的敢说到做到的。
见他这副纠结的模样,陈远山恨铁不成钢,眉头紧锁,显然对乔衍的表现并不满意。
他沉声道:“衍儿,你要明白,如今的局势已不容你再逃避。太子手段狠辣,若我们再不行动,只怕陈家便会彻底覆灭。你身为陈家的子孙,难道要眼睁睁看着家族败落吗?”
乔衍闻言,心中一震,抬头看向陈远山,眼中闪过一丝挣扎。他知道外祖父说得对,自己不能再逃避了。
思考了很长一段时间,乔衍重重点了点头,语气中带着几分坚定:“外祖父,我明白了。我会尽力改变自己,为家族分忧。”
陈远山见状,眼中闪过一丝欣慰,轻轻拍了拍乔衍的肩膀,语气中带着几分鼓励:“衍儿,你能明白就好。我们陈家的未来,就靠你了。”
目送着陈远山苍老的身影渐渐远去,乔衍的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陈远山的步伐虽然缓慢,却每一步都走得坚定而沉重,背影中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孤寂。宫人小心翼翼地搀扶着他,将他送上马车。
车轮碾过积雪,发出轻微的咯吱声,马车缓缓朝着宫门方向驶去,最终消失在茫茫的雪色中。
乔衍站在原地,久久未动。
他的目光落在雪地上,乔妍刚刚堆好的雪人依旧孤零零地立在那里。
雪人的形状虽然有些怪异,歪歪扭扭的,却透着一股天真无邪的童趣,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乔妍那纯真的快乐。
忽然,一股莫名的恶趣味涌上心头。
乔衍的左手紧握成拳,目光中闪过一丝冷意。他迈步走到雪人前,毫不犹豫地抬起手,重重一拳砸在雪人的头上。
“砰——”
雪人的头瞬间碎裂,雪花四散飞溅,散落在地上。原本完整的雪人顷刻间变成了一堆凌乱的雪块,孤零零地躺在雪地里,仿佛从未存在过。
乔衍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拳头上还沾着些许雪屑,冰凉的感觉从指尖蔓延到心底。
他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但那笑意却未达眼底,反而带着几分自嘲与冷漠。
这一拳不仅仅是在破坏一个雪人,更像是在发泄心中那股难以言喻的情绪。
那些压抑在心底的复杂情感,仿佛随着这一拳,稍稍得到了释放。
远处,乔妍的笑声从殿内传来,清脆而欢快。
乔衍抬起头,目光穿过纷飞的雪花,望向殿门的方向。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柔和,但很快又被那抹冷意所取代。
他转身,迈步朝着殿内走去,脚步坚定而从容。
雪地上,只留下那堆散落的雪块,以及一串深深的脚印,很快又被新落下的雪花覆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