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承陵的目光落在那女子的脸上,脑海中轰然一声炸响。
那张脸,他再熟悉不过——在第一世,正是这个女子带着血泪控诉,揭开了朝中权贵勾结冰山一角。她的出现,曾是他扳倒那位官员的重要关键。
三年前,他的姑父昌平侯遭人陷害谋反,正是此女的出现,导致线索浮出水面,乔承陵才得以为他平反。
他还未来得及插手查明此事,那个最疼爱他的姑父就这样被害全家抄斩。
“是你……”乔承陵低声呢喃,声音中带着几分不可置信。
女子瞳孔骤缩,怀中被血浸透的状纸簌簌作响。她忽而伏地叩首,额角新伤撞在石板上绽开血花,眼中满是泪水,声音微弱却坚定:“殿下,民女是来告状的。家乡的恶霸欺压百姓,强占田地,杀我父母,民女实在走投无路,才冒险进京,求殿下为民女做主啊。”
她这一路上为了躲避恶霸的追捕,风餐露宿,狼狈不堪,伪装成乞丐试图蒙混过关,几次三番差点死于恶霸刀下,精神高度紧张,如今也疯魔的不成人样。
幸得贵人相助,一路上才得以平安入京。
那贵人告诉她,此案牵涉朝中重臣,只有那位永安殿的太子殿下才能帮她寻得公道。
那可是太子啊,对于她们这种平民百姓犹如神明般的存在,怎么会替她这等蝼蚁主持公道?
今日被恶霸殴打,她以为自己就这样死在这里了。
却没想到,太子殿下竟然真的如神明般出现了。
乔承陵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震动,语气温和却不容置疑:“你放心,此事孤会为你做主。”
他转身对小六低声吩咐:“将她安置在驿馆,好生照料。明日一早,务必带她入宫见孤,若有差错,唯你是问。”
小六恭敬应下,转身对暗卫低声吩咐了几句。暗卫们迅速行动,将那女子扶起,带往驿馆。
乔云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忍不住问道:“皇兄,这女子……有何特别之处?”
乔承陵目光深邃,语气中带着几分凝重:“她的出现,或许会改变许多事情。”
乔云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却也不再追问,皇兄做事,自有他的道理。
她走上前,掏出手帕替那女子擦拭脸上的血迹,柔声道:“姐姐别怕,有皇兄在,那些恶人一定会受到惩罚的。”
那女子哪受过此等待遇,感激地看着乔云,声音哽咽:“多谢公主……多谢太子殿下……”
回到永安殿,乔承陵来不及休息,立刻唤内侍持他金令召来了桑闲和李墨。
“殿下,这么晚了,有何要事?”桑闲打着哈欠,显然刚从被窝里爬起来。
他脑袋刚沾枕头,觉还没睡几息就被拉出来进宫了,自从当了大司农丞之后就没睡过几个安稳觉。
这当官真是个苦差事,尤其是在太子手下当值,他真怕哪一天猝死在岗位上就真闹笑话了,等攒够了钱,干脆辞官归乡,带着老婆孩子热炕头好了。
李墨敏锐的察觉到有要事发生,收起来平日里一贯的书香风月气,是一脸严肃。
乔承陵一一将女子的案件简要道来,附带了一些上一世的结论加以揣测说明,随后沉声道:“此事牵扯甚广,孤需要你们立刻查清账务,务必把背后之人给我清算出来。”
一些陈年旧帐在这信息不发达的年代,查起来极其困难,而且此事涉及上任大农丞,早期乾帝极少管税务一事,只要大农丞稍微动一点手脚,少报一点数目,全国各地差量堆积在一起,也足以是天文数字。
当年乔承陵在朝堂上逼退前任大司农,并没有除以刑罚,摆明了是放他一马。桑闲只要不傻,就不会去细细核对上任大农丞之前的账务。
因为一查一个准,若是将真相摆在太子面前,这是叫太子罚还是不罚?
为了避免扫了太子的面子,桑闲干脆就没查。
这几年来的税务,都是他带领属官亲自下田,一步一步精准测量而定出来的税比。
他就任的这几年,税务方面不敢说一点问题没有,但错误也在误差可以接受的范围被。
那背后之人做事极其谨慎,做事从来不经他手,都是由他庇下乡绅亲族所理。上一世就是桑闲带头查账的时候把他给查出来了,所以乔承陵很相信桑闲的势力。
桑闲皱眉道:“殿下,此事涉及朝中重臣,贸然行动恐打草惊蛇。”
乔承陵冷笑一声:“不用谨慎了,此事已经暴露了,你们先从账目入手,把建朝以来的土地兼并和赋税流向全部都给我查清,我只给你们半月的时间,办不好全部给我收拾东西滚蛋。”
也得亏小六将那女子之事搬到台面上,不仅给他演了一出戏,也警告了其他涉及之官员,给他们了一些及时清理手脚的时间。
不然真的暗中调查,若到时真查出来大半官员,他总不能真拿着罪状一个个清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