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院子,开门没看到有人活动的痕迹,再把两间客房过了一遍,确认阿誉没有回来后,姜有鱼悬着的心终于落定。
还好阿誉这周没有过来,不然她半夜带个男人回来撞上他还挺尴尬的。
温盛在客厅内转来转去,在她新布置的收藏柜前驻足观赏,“姐姐,你有收集相机的癖好?”
姜有鱼从周誉生的房间里找了一套睡衣,听见温盛的声音,昂了声,“不是收集,工作需要。”
睡衣丢给温盛,扬手指了一间客房,“你今晚睡那间,床单被子在衣柜里,自己铺。”
“啊?”温盛反手指着自己,“我铺?”
对于温盛死皮赖脸留宿的事,姜有鱼本就不乐意,见他还要得寸进尺,顿时没了好脸色,“小少爷,你以为这是你家,有仆人给你铺床?”
“我当然会铺床。”
温盛别扭地为自己找补,抱着睡衣走两步,眸光一闪,退回到姜有鱼面前,探头探脑打量另一间客房,“你不是有间现成的吗?”
“那间是阿誉的。”姜有鱼没有隐瞒。
温盛一下子激动起来,“什么!你和周誉生同居了?什么时候开始的?”
“你吼什么吼!”姜有鱼抬手戳向温盛的胸膛,男生常年锻炼,胸肌硬邦邦的,实在戳不动,“再吼把你扔出去喝西北风。”
瞧着女人凶巴巴的表情,胸口戳动的指尖让温盛顿时哑了火,缩了缩脖子,委屈巴巴地接受安排。
最终,他败下阵来,在女人凶恶的目光中三步一回头地走进客房,表情委屈得像是要哭出来。
客房门一关,姜有鱼忍不住抬手揉捏胀痛的眉心,明明之前拒绝过那么多次,他还是没放弃,沉淀一阵子后换了温水煮青蛙的方式对付她,明知道温盛对她的心思,她就是控制不住,一看到温盛摆出可怜的架势,她就心软,甚至还会生出罪恶感。
谈过那么多次恋爱,这还是她第一次像个优柔寡断的懦夫一样,屡次将心藏在角落里,不敢坦白。
可是温盛和她注定没有结局。
苦闷地拍拍脑袋,姜有鱼决定明天一定要好好和温盛说明白,省得这样纠缠下去,她会越陷越深。
雨后的凌晨五点,天色未亮,空气带着沁骨的凉意,乌蒙蒙的云层笼罩着整座城市,万家灯火俱歇,高楼之上俯瞰长街,灯影稀疏,车鸣零落。
“周氏的股价已经恢复平稳,周朝圣带着周夫人和周远帆去国外旅游了,近期没有比较大的举动。”
宽阔敞亮的办公室内,沉水香自点燃的香薰炉中丝丝缕缕散入空气中,玻璃幕墙外潮湿阴冷,室内温暖干燥,郑茜坐在沙发边百无聊赖地翻阅杂志,余光始终密切关注着办公桌后面坐如松柏的男人。
万花筒比赛结束后,这个男人带着她来到万科大楼,把她丢到一边,接见了他秘密培养的商业间谍项北,两人整宿没睡,合谋操作股市,收购了周氏百分之十的股份,而她不愿放过周誉生任何行踪,陪着他们熬了通宵,结果人家根本不在乎她是否暗怀鬼胎,大大方方让她见证全过程。
周誉生笃定她是一条船的人,从挑明合作关系开始,他就没打算防着她。
不得不说,周誉生这张脸长得是真抗造,熬了一整宿,半点疲倦没有,看着依旧干净清贵。
男人面无表情地翻阅万科这个月度的财务报表,沉稳老练得不像是十八九岁的年纪,听了项北的汇报,面上没有什么表情变化,连一点眼色都没给。
“不过有件事比较蹊跷,周氏董事会内定了一个总经理来厦城接管嘉美娱乐。”项北往郑茜那边看了眼,“叫周晨,也姓周。”
周誉生眼神微变,“周家还有这号人物?”
项北答道,“我调查过他的底细,是去年从京大毕业的经管硕士,出身于普通的小康家庭,父母是开鞋店的,和周家没有关系。”
“短短一年时间就从实习岗位晋升到总经理,此人不可小觑,多加留意。”周誉生断言。
项北点了点头,不禁看向郑茜,“那郑小姐要如何安排?”
郑茜闻声放下杂志,不用周誉生出声,自觉起身走到办公桌边,“内部推荐惹人注意,我倒是有个主意,不如借你姐姐之手,将我送进嘉美。”
话说到一半男人的眉头就皱起来了,郑茜不甚在意地笑了笑,“你让项北曝光宋珍珍丑闻的事才刚刚开篇,现在网上所有人都在猜测是不是姜有鱼暗中报复,而你还在观望,这其中想达到什么目的我就不戳破你了。只是,目的达成后,要如何为姜有鱼洗清嫌疑,我就成了关键之处。”
“你不会以为我是傻子吧?”郑茜侧身坐在办公桌边,无视项北,拿起周誉生的签字笔,一边把玩一边说,“想捧红我,然后让我当背锅侠?周誉生,合作伙伴不是这么当的。”
周誉生抬眸,目光沉静地接受郑茜的质问,“你何尝不是拿我当棋子?互相利用罢了,较什么真?”
“可我怕你有朝一日会背后捅刀,你的筹码让我很没安全感,不如押上一点有用的赌注吧。”
周围的气压骤然降低。
僵持一阵,周誉生冷声拒绝,“她,不行。”
“可我就是要她入局。”郑茜双手撑着桌面,俯低身体,拉近与周誉生的距离,毫不示弱地对视。
“项北,你出去。”
“好的先生。”项北将剑拔弩张的两人各看一眼,自觉闭了嘴,弯腰鞠躬退下。
“收起你这副正人君子的伪装,我们的交易很简单,你帮我除掉陈三爷那个老不死的,我当你的挡箭牌,在此期间,如果我觉得我们的关系不够牢靠,我随时可以终止交易。”
没了外人,郑茜卸下妩媚多情的表象,眉目之间凝着果决的狠辣凌厉,“你想对姜有鱼做服从测试,让她深陷泥潭,然后拔掉她的羽翼,看她被外界的压力一点点吞噬,再用忽冷忽热的手段让她患得患失,从而对你产生依赖,离不开你。如果我把这些说给姜有鱼,你觉得她会不会更绝望?”
男人眼中的慌乱一闪而逝,须臾,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除非你想让你的卧底姐姐明天就死。”
“呵,我从不质疑你的能力。”郑茜攥了攥拳头,表面还算冷静,语气多了一丝嘲讽,“周誉生,你可知你一开始就错了?”
周誉生敛尽眸底的冷意。
郑茜低声笑道,“决赛的时候,我问过姜有鱼是否对你起过心思,她说她有,你的脸长得这样好,年少的姜有鱼不可能不对你动心,只可惜…”
说到中途,她故意停顿下来,不出所料,男人私底下一贯冰冷阴沉的眼眸破碎出微光,冷峻的表情有融化的迹象,这让她更加笃定姜有鱼是周誉生唯一的死穴。
“你说她配不上你。”
郑茜啧啧摇头,“你错过了最好的时机,还这样欺骗她,一旦谎言暴露,她不会再…”
话音被陡然遏制住脖颈的大手掐断,平静的男人毫不怜惜地掐住她,眼里的杀机和狠意如同汪洋大海一般,俊美的脸庞更是让狰狞的表情扭曲出丑态,整个人显得尤为阴森可怕。
看着女人的脸胀成了猪肝色,周誉生狠狠皱眉,长臂一挥,将女人甩开,捡起椅背上的外套大步出门。
“你想要更多赌注,可以,我会让项北给你一把枪,倘若来日我没能护住你姐姐,随时等你取我性命。今天就算了,以后再用姜有鱼威胁我,我不介意告诉陈三爷一些有趣的事。”
男人冷得没有一丝温度的承诺亦或是另类的警告,随着他决然的步伐远去。
跌坐在地上的郑茜捂着脖子大口大口喘气,劫后余生的心悸久久不能平复。
“他妈的,死疯子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