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答应你。”谢清尘脑子嗡嗡作响,他抿了抿干涩的唇:“那……”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说道——
“现在可以兑现吗?”
*
这简直是在做梦,谢清尘握着画笔晕乎乎想着,意识彷佛踩在柔软的云端,心跳如雷,一双沉沉黑瞳直直锁定眼前少年的身影,像是被吸了魂不肯移动万分。
玄九背对着谢清尘,敛着眸眸一点一点解着白衬衫的钮扣,灿星学院的制服用料高级,随着钮扣一颗颗解开,柔软的布料便顺着肩头滑至手臂。
玄九抬手撩开颈肩的銀发,白皙似玉的肌肤渐渐暴露于阳光之下,过长的銀发绕过肩头至于胸前,脆弱的后颈就这么映在谢清尘眼里。
他立在那儿,脊背挺直,薄肩下落,肌肤极白,无瑕得近乎透明,在微弱光线下泛着冰瓷似的光泽。
脊椎线从后颈缓缓延下,隐没于纤细的腰际,每一处骨节都彷佛经过艺术家的精细雕琢,冷淡而优雅,如同刀尖掠过湖面,不留痕迹,却足以令人心颤。
谢清尘一寸一寸地用目光描摹,手中的画笔用力到微微变形,在玄九看不到的视线里,他的眼眸极尽痴狂,黑瞳深处搅动着深渊,恨不得将玄九吞蚀殆尽。
画布上的作画正逐步成型,画笔拂过那道朦胧身影,少年肩胛骨线条分明,在轻轻呼吸间起伏不定,仿若一双纯白羽翼,将展未展。
沿着背脊一路向下,谢清尘于画中人的腰窝微凹处,点缀上一枚细小的红痣,如梅雪初绽,如冰川之中唯一一抹燃烧的火色。
谢清尘无声喟叹,他的缪斯比想像中还要完美,他弯身紧紧捂住嘴,才堪堪压下喘息声,面色染上绯红,灵魂深处兴奋的直颤栗,炙热的目光几乎要将玄九洞穿。
玄九如一幅冷色调的画,让人不自觉想靠近、想探寻,却又在靠近瞬间,被他与生具来的冷逼退。
那腰窝处的红痣鲜红如血,落在雪白的肌肤上显得格格不入,却又极尽勾人。
谢清尘想,或许伊甸园真的存在,毒蛇在教唆亚当夏娃吃下禁果时,果实的色泽也是如此红艳。
那颗红痣如火,如罪,如瘾,引人误解,散发着的无声诱惑,只需一眼,便足以让人陷落其中,忍不住想亲吻、想探寻、想拥有……
——但那终究是场虚无的妄念,碰不得,也亵渎不起。
谢清尘着了魔般,用色彩一点一点勾勒出画中人的身形,纯白的少年正微微侧首嗅闻着白月季。
顶上覆了一层白纱,掩去了真容,白纱下是光裸的身躯,流畅优美的背部线条沿着肩胛骨一路向下,直至腰窝。
画布硬生生截断了继续向下探寻的欲念,谢清尘抬手,为画中少年的腰窝处,虔诚点上一抹艳红。
红痣惑人,那是一点情欲无声的印记,在这幅冷白神圣的画作上,开出一朵暧昧致命的花。
白月季花瓣簇拥着少年,飘散的花瓣拂过肌肤,如同一个轻浅纯洁的吻,隐去了那点不堪隐秘的心思。
——啪擦!
藤蔓断裂声响起,惊扰了醉心艺术的谢清尘,他猛地转头,瞪向声音的地方。
“喵~”伴随着猫叫声,一只暹罗猫踏着优雅步伐出现在两人眼前。
是那烤焦吐司猫,玄九意外挑眉。
“咪呜~”暹罗猫见到玄九,兴冲冲跳到玄九腿上撒娇讨摸。
“Diamond,下来。”谢清尘开口。
“你养的?”玄九摸摸暹罗猫的柔软肚皮问道。
“有时候会闯进玻璃花房讨饭吃。”谢清尘垂眉,淡声回道。
玄九思考一下,抚着暹罗猫的背毛,自顾自说道:“从现在开始你的小名就叫吐司了。”
“喵~”暹罗猫开口附和,似乎对新名字感到满意。
没人发现玻璃花房门外矗立着一道身影,南宫钰暗沉沉盯着手中扯断的藤蔓,浅棕色的眸翻腾着浓烈妒意。
犬齿狠狠咬上舌尖,南宫钰发觉自己对小竹马的占有欲发了酵、变了质,正一点一点从骨子里渗出来。
他以为自己能够理智地待在玄九身边,守着竹马的位置,伪装成无害的样子,日常与玄九亲近。
但此刻,他恨不得冲进去把谢清尘那双贪婪又病态的双眼挖掉,想把玄九揽入怀中,藏起来,只让他一个人看、一个人拥有。
——他是我的,不是谁都能能染指的!
内心深处抓狂尖啸着,丑陋的妒意如藤蔓般疯狂滋长。
指尖还残留着藤蔓被扯断时的韧感,南宫钰气息紊乱,浅棕瞳色越发阴沈,他克制着呼吸逼自己冷静。
他像个被驱逐出伊甸园的堕天使,带着满身淤泥与欲念,在玻璃花房外站了许久,最终悄然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