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不语,大掌贴在玄九额间,感受到滚烫的温度,他像一座大山矗立在那,语气不容拒绝:“你现在还在低烧,一个人在浴室容易出事。”
玄九听不进这么多废话,语气极冷:“我叫你让开。”
玄明镜与他对视了几秒,终究侧身让开,低声道:“要洗可以,让我进去看着。”
玄九没回应,看着男人让开了路,自顾自地进浴室后便褪去衣衫,热气腾腾的水雾弥漫开来模糊了视野。
玄明镜沉着脸站在淋浴间外,隔着一层磨砂玻璃,玻璃上人影绰绰,少年瘦削却流畅的背脊和腰身的弧度若隐若现,耳边传来淅沥沥的水声,玄明镜紧抿着唇移开了视线。
没过十分钟,他就知道自己为什么该阻止玄九了。
水声突然停了,紧接着就是一声闷哼,他几乎是瞬间推门进去,果然看见少年滑进了浴池里,銀发在水中四散开来,额前碎发遮去了少年紧闭的眉眼。
“玄九清!”
玄明镜几步上前,直接将人捞了起来,玄九浑身湿透,手脚虚软无力,被他半抱在怀里,呛咳着嘴里还不忘骂道:“谁让你进来的……”
玄明镜咬牙,冷厉之色一闪而过:“再晚一点,你就要晕死在浴室里了。”
玄九没力气反驳,视线模模糊糊对不上焦,最后干脆闭上眼靠在男人怀里不动了,低烧未退,连指尖都是凉的。
玄明镜俯身抱起玄九,扯过一旁的浴巾将湿漉漉的少年擦拭干净,似乎是嫌弃男人下手太重,玄九挣动了一下。
动作间胸前的发丝微荡,两点刺目的红一闪而过,泡过澡的少年就像煮好刚剥壳的鸡蛋,白里透红,无一处不诱人。
玄明镜手一僵,别过眼,喉间干涩,忽视掉内心古怪的情绪,他手下动作不停,更加快速的将少年擦干并披上浴袍。
有人伺候着玄九便彻底摆烂了,低烧中的他整个人摇摇欲坠,懒懒靠在玄明镜温热的胸膛享受着吹发服务。
吹风机嗡嗡响着,温热的风吹的他昏昏欲睡,男人的掌心厚实,穿梭在发丝之间,或轻或重按摩着头皮,让玄九舒服的眯起眼睛。
“醒醒,吃完再睡。”低沉的嗓音在耳边响起。
玄九听着就烦,忽然想起眼前男人也是主角攻之一,他视线冷冷扫过男人端起的食盒,没好气道:“都冷了还怎么吃?难不成你又要喂我难吃的粥?”
玄明镜神色自若,慢条斯理的掀开食盒,食盒保温效果极好,药膳粥的香味瞬间盈满室内,热腾腾冒着白烟勾人馋涎。
玄明镜舀了一勺粥吹了吹递到玄九嘴边,玄九浑身上下都犯着懒,这次倒是没有拒绝,只不过在尝了一口后锐评道:“一股药味。”
玄明镜垂眸舀了第二勺,淡淡开口:“不苦,是甜的。”
少年冷哼,药膳粥确实不苦,反而泛着几丝清甜,米粥熬的烂熟绵密,入口即化,清甜回甘,去掉药材的苦味,恰到好处地与米香交织融合。
玄明镜勤勤恳恳的喂食,玄九被伺候的服服贴贴,之后的事像是理所当然,玄九渴了便指挥着人给他倒水,一下嫌水太烫,一下嫌水太冷。
热了就任性踢开被子,嫌空调温度太低,连浴袍领口都快被少年扯了下来,过了几回又嫌太冷。
玄明镜有种养猫的错觉,还是一只阴晴不定,高冷不易接近,随时能给你一爪子养不熟的猫,低烧中的少年就这样反反覆覆,折腾到大半夜。
玄明镜细细擦着少年额间的薄汗,睡梦中的玄九下意识往热源的方向移动,发丝轻柔的擦过玄明镜的手腕,男人的动作顿了顿,眸中情绪深沉得令人读不透。
他已经很久没有照顾人了,记忆里只会哭闹的小孩褪去了稚气,成长成青少年的模样,身姿修长面容昳丽,介于青涩与成熟之间。
就连性格都变得冷淡疏离,浑身散发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息,只有在生病时才会泄漏出一点任性妄为。
夜色深沉,静谧的病房内,唯有机械钟滴答滴答地转动,少年细微绵长的呼吸声若有似无的传出。
玄明镜低头看了眼还沾着些许水气的掌心,回想少年在他怀里半梦半醒间的依赖,心头微动,像是某种尘封已久的情绪正悄然苏醒。
正当他思索间,睡梦中的玄九微动,额间缓缓皱起,似乎又陷入了不安稳的梦境。
“……热……”少年身体往被窝里缩了缩,却因为体温未退而感到烦躁,动作间浴袍的衣领又滑落了一些,露出锁骨下一片细腻白皙的肌肤。
玄明镜眉头微蹙,伸手将浴袍拉回原位,却被少年无意识地拍开,玄九嫌弃似的转身,整个人缩进被子里。
玄明镜眼中划过一丝微妙的情绪,收回手坐回床边,目光沉静地落在少年的脸上,没有丝毫倦意。
他本该今晚离开,处理未完成的事务,甚至在来之前,他都没打算多做停留。可现在,他却没了离开的念头。
玄明镜想了想,干脆将松散的领带解下,随手搭在一旁,往椅背一靠闭上眼,决定就这样守着——至少今晚,不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