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思衡嗤笑一声,玩味地声音中充满了危险。
“你觉得……我信吗?”
男人目光如炬,看的沈清溪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她稳了稳情绪,墨色的眸子沉稳地迎上了男人打量的视线,语气分外笃定。
“你会信!”
因为……找不到其他的证据!
靳思衡就这样看着她。
久得沈清溪都开始怀疑,他是不是真的查到了什么。
就在她目光微闪,几乎快要撑不下去时,眼前的男人忽然移开了视线。
“你说的没错,我是没证据。”
男人骨节分明的右手拂过她耳边的鬓发,轻轻扶正了她发间的金簪。
云淡风轻的声音仿佛催命符一般,在耳畔响起。
“可……想查总能查到些什么,不是吗?”
一瞬间,沈清溪浑身发冷,整个人仿佛被定在了原地。
他果然知道!
可下一刻,靳思衡恶作剧般轻笑了一声。
“你放心,我对那两具尸体没兴趣。我只是对这两把刀感兴趣。”
看着男人移开视线,沈清溪终于松了口气。
也是到此时,她才发现,自己竟出了一身冷汗。
“这刀是那两个小厮的。至于其他的,我一概不清楚。”
见她语气强硬,木青解释道:“沈小姐,这刀是北夷独有的长弯刀。所以才要调查清楚。”
又是北夷?
沈清溪刚想说话,就听到靳思衡冷声问道:“那你昨日出门,是为了见谁?”
沈清溪眼底微闪,脸上闪过一抹不自然。
出口的话,却答非所问。
“那小厮似乎是周启轩的人。”
说完,又补充了一句。
“我与周启轩……不熟。”
靳思衡扬眉看她,没有说话。
可那双眼睛,又仿佛什么都说了。
沈清溪忍不住,在心里又将那个人埋怨了一通。
“对了,我当时迷迷糊糊,好像听到他们说要去向主子复命。”
靳思衡看了一眼木青,默默应了一声。
“好,我知道了。”
沈清溪没理会他们主仆的眉眼官司,起身便要送他出门。
却不想听到身旁的男人,不紧不慢地开口。
“沈小姐,最近还是少出门为好,毕竟……镇国公府的名声,可是镇国公用命换的。”
“如此糟践,岂不可惜。”
莫名其妙被人阴阳,沈清溪下意识反唇相讥。
“王爷放心,沈家的名声,我比诸位看的更重!”
“如此,甚好!”
耳边似乎传来了男人的轻笑,可等她抬眸去看,又只看到了男人丰神俊朗的侧脸。
因为沈清溪未出阁,便只送到了内院的门口。
目送靳思衡离开,沈清溪刚要回去,就听到了木青的声音。
回头,只见木青急匆匆将一个玉佩递了过来。
“王爷说,您若需要,可去郊外别苑,找李婶作证。”
“这是刚才您那些话的谢礼。”
说完,便急匆匆离开了。
拿着玉佩回到河清苑,沈清溪脑子里还都是靳思衡方才的话。
大盛朝与北夷想来不合,怎么会有北夷人到京都来?
而且她之前重的毒药……
她心里怔想着,忽然看到墨竹急匆匆的身影,快步走了过去。
沈清溪一脸疑惑,下意识迈步跟了过去。
墨竹自小与她一同长大,说是姐妹也不为过。
怕是出了什么事了。
“你把这些东西拿去当铺,小心些。”墨竹拉着河清苑的小厮,站在后门前小心叮嘱。
“可千万不能让小姐发现。”
“可是墨竹姐姐,这些东西就算全当了,也不过只能顶几日罢了。”
小厮也愁眉苦脸的,看着手里的首饰唉声叹气。
你说这么大一个侯府,怎么就到了靠典当过日子了?
“说什么呢!咱们委屈点没事,可大小姐和二小姐怎么办?”
说着,墨竹拍了拍小厮的肩膀,“小姐对咱们多好,现在不过有点难处,哪儿那么抱怨!”
沈清溪看着不远处,一高一矮的两个身形,只觉得心脏仿佛被人狠狠揉了一下,酥酥麻麻的。
见两个人真的要出门,她迅速开口叫住了门口的两人。
“我对你们好,可不是为了让你们这样委屈自己的!”
忽然出现的声音,将两个人吓了一跳。
直到沈清溪中阴影中走出来,两个人才局促的叫了一声小姐。
小厮手里的包袱,小心翼翼地往两个人身后藏了藏。
“藏什么?”
沈清溪看着哑巴似的,低头不语的二人,不由得叹了口气。
“还不拿上东西,随我回去。”
一回到院子里,沈清溪径直进了书房,准备将手里的账本过一遍。
她本以为府中只是进项少,入不敷出而已,至少撑一段时间,不成问题。
可是今天看到墨竹这一出,只怕这问题,应该比她原来想的大得多。
书房烛光一直亮到将近子时,还没有熄灭。
沈清溪正看账本看的入神,忽然停到了开门声。
抬眸一看,只见墨竹端着托盘走了进来。
她低着头,默默走了进来,仿佛做错事的孩子似的。
沈清溪疲惫地捏了捏眉心,脸上难掩倦意。
“什么时辰了?”
“回小姐,马上子时了。”
墨竹低头,利落的将夜宵放到了桌子上,抬手拿过了放在一旁的药膏,走到沈清溪面前。
“小姐,我替您涂药。”
沈清溪看着墨竹的样子,忍不住叹了口气。
现在不让她做事,只怕她会钻进更深的死胡同里不肯出来。
涂完药,低头整理衣服的功夫,墨竹就已经收拾好药膏,准备起身离开。
沈清溪连忙抬手,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却不想,只是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竟不小心牵扯了腹部的伤口,疼的她冷抽了一口气。
墨竹吓得不行,放下东西,连忙回头检查,“小姐,你没事吧?!”
却不想沈清溪抓着她的手腕,笑了笑,“没事!”
见她泪眼汪汪的模样,沈清溪叹了口气,忍不住道:“你一个小丫头,整日都操些什么心?”
“这镇国公府再不济,也有我和清荷在,你着什么急?”
“对了,我刚才让你打听的事,有结果了?”
墨竹点了点头,“只有芸小姐午饭时去了后门一趟。”
原来……是她?
可看墨竹一脸苦大仇深的模样,沈清溪无奈。
哄孩子似的往她手里塞了一个金铃铛,摆了摆手。
“你回去歇着吧,明日将库房的东西整理成册,送到书房来。”
墨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可看着沈清溪苍白的脸色,到底什么都没说,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送走墨竹,沈清溪靠在座位上,一脸疲惫地捏了捏眉心。
从清晨回来,一直忙到现在。
许久不曾锻炼的身子,到底还是太弱了!
缓和片刻,她低头翻出了靳思衡留下的玉佩。
莹润的玉佩在烛光下泛着淡淡的光泽。
只是不知道……它主人的心思,是否如同这块白玉一般,干净透亮,真的只是为了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