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醉儿倒是对男人心中的惊涛骇浪一无所知,她正探着赵婳漾的脉搏:“脉虽疾快,好在为实,并无大碍。皮肤出现红疹,喘息急促。大长公主应是过敏。”
徐稚心在人群里阴阳怪气的开口:“信口开河,大长公主已过了不惑之年,未曾听过对什么东西过敏。你以为在这装模作样一通,便能混过去么?”
唐醉儿头也未抬:“拿寒凉的井水浸张锦帕。”
却没人敢动。
沈晋缓缓抬眸飞出一个凌厉的眼刀,立马便有人递上了浸湿的锦帕。
唐醉儿将拿起敷上赵婳漾颈部的红疹上,又摸上她手上的合谷穴,几番按压后,赵婳漾终是醒转过来。
唐醉儿缓缓站起身:“往年春茶宴都是在京郊西南的如意别院举办,今年换做了位于京郊东南的叠翠山庄。诸位有所不知,百姓炊饭时起灶生火。京都城内百姓生活富裕往往用杨木,因其烟小火旺受到追捧。”
“而京郊地区百姓贫苦,上好的杨木都卖去了城内,民众只好伐杉木生火做饭。这个时辰已近午时,杉木的烟尘纷飞,春季盛行东南风,这些烟尘乘着风一路散到了叠翠山庄里。华阳大长公主对杉木过敏,但大长公主何其尊贵,常年养于深宫,哪里会知道对杉木过敏?”
唐醉儿想起李兰懿时不时的远眺远处村庄,又虚情假意的与自己调换顺序。
加了一句:“或许宫中有人知晓,但应也算是宫中秘辛。旁人不知倒是情有可原。”
这话有几分意有所指,李兰懿面色青一阵红一阵。
原本气势汹汹的众人哑口无言,讪讪的捂着鼻子。
事情好似告了一个段落。
赵婳漾已明白事情原委,道:“唐家二姑娘临危不乱,救了本宫一条命,当真是女中豪杰……”
话犹未尽,便被一声凄厉的惨叫硬生生打断
一个小厮连滚带爬的跑着喊:“有……有人死了!”
好似一滴热油溅入沸腾的水,全场哗然。
娇滴滴的贵女们开始啜泣,不时晕倒几个应应景,引得婢子们大呼小叫的唤小姐。
沈晋长身玉立,满身的气势压住了整个叠翠山庄:“银甲卫,重兵把守山庄出口,所有人无事不得出。”
银甲卫齐齐应声,鱼贯而出将整个叠翠山庄围的水泄不通。
银一上前拎起那小厮问:“尸体在哪?”
小厮挂在银一手上像一块挂在屋檐上风干的鱼:“在后边的波绿湖。”
波绿湖湖面平湖如镜,绿水悠悠。
只见湖中心停了只又扁又细的木舟,舟中躺着个浑身是血的少女。
待仆从赶着舟近了岸边,才发现少女胸前插着只匕首,早已没了生命气息。
而小舟所过之处,汩汩的鲜血宛如在湖中开满了血色氤氲的花。
却有人在看清了少女的死状后惊恐的喊:“有鬼啊!怨魂索命!”
一时间,湖中少女死于鬼神之说的事沸沸扬扬,甚嚣尘土。
银五将尸体从小舟上抱了下来,唐醉儿掀起她的眼皮,用指腹轻轻按压少女的腹部:“肤色苍白,匕首深入腹部越三至五寸,腹内有积水说明在湖里挣扎至少半个时辰。死因是失血过多。”
这时,一位身形柔弱,娇喘微微的女子哭的哀哀怨怨,千回百转。
唐醉儿倒是认得她,是魏遇的一位庶姐,有过一面之缘。
唐醉儿寒暄道:“魏家姐姐哭的这般梨花带雨,莫不是与这姑娘熟识?”
魏羽嫣拧紧了帕子,拭了拭眼泪:“这是我幼时玩伴,自小一起长大的阮家姑娘阮柔。谁知天有不测风云,就这么不明不白的去了。”
唐醉儿见她身形单薄,几欲站不稳便关心道:“湖边风大,魏家姐姐不若让婢子拿把椅子来,也好歇歇身子。”
唐醉儿蹭到沈晋边看他观察匕首。
沈晋道:“这匕首造型质朴,无花纹装饰。几乎在集市上处处可见。根本看不出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