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乾看那副恶心的嘴脸竟还恶人先告状,气的又要上前拽住那说书先生的白巾脖领,李长孝呵声道:“长乾!不得无礼!”
方才还急赤白咧泗涕横流的说书先生登时愣住,黄色的液体慢慢从裆下流出,费劲的咽了口唾沫,一股膻味弥漫在空气中。
李长乾双眼熠熠,立时捧腹大笑:“永乐,你看他,胆子还不如米粒大。”转身看去,永乐的娇嫩的脸庞爬上了红晕。
他正恍然之时,李长孝厉声道:“徐苍凌!将他押过来!”
边扶起瘫在地上的说书先生,温声道:“失礼了先生,是我管教不严,让您受惊了,您台子并上今日本该付的工费我会派人送至府上。”
京兆尹会意道:“来人,将先生送到京兆府上好好将养着。”随后又冲着李长孝讪讪道:“殿下,是微臣治理不严,才酿成如此大祸,请太子殿下降罪。”
李长孝挥手道:“罪不在你。”
永乐双眼噙满了泪水:“哥哥,我们此次并非惹祸,是他先编造故事,出言不逊,偏说你与菀卿姐姐不日就要成婚,我们气不过,也怕累了菀卿姐姐名声,二哥这才上前争执,错不在我们。”
李长孝向来对胞妹无计可施,长乾皮糙肉厚鞭打几顿第二日便又意气风发,但永乐是大邺唯一的掌上明珠,他唯一的胞妹,幼时乖巧恬静,谁知长至豆蔻之时和长乾不是偷溜出宫就是河里摸虾,更甚当街纵马,偏生他还看不得永乐掉泪珠子,他如何不知这说书先生妄谈国事,故意羞辱,但此事必然不会是他一人所为,背后定有幕后之手,他大可将这说书先生缉拿拷问,但却也并无大用。
他心中暗自琢磨,永乐如今这鲜活的性子,日后嫁到高门世家,如何当得当家主母,罢了,她是大邺的公主,凡事也有他和父皇母后护着,又想到长乾睚眦必报又分外疼惜永乐,想来日后永乐嫁到高门深院若受了委屈,长乾也能单枪匹马把那府中搅得天翻地覆。
幽深的洞口渐渐见了微光,李长乾一路执着永乐娇嫩的柔荑,永乐走这一路,青丝脱了素簪散落到腰际,李长乾注意到轻轻从高高冠起的发间拔|出一支有些老旧的木簪,四周有细密的纹路,看得出主人时常摩挲,冰凉的手指穿过她如绸缎般的乌发,绾起来编了个素发髻。
永乐打掉了他的手,冷哼道:“没想到陛下还留着旧物。”
“故人相赠。”
“此簪技艺拙劣,心不诚则不灵,旧物经年依旧,那如今便物归原主罢。”她从发间轻拿出来,在李长乾冷冽的目光下随意将那支木簪扔进了墙壁上的火把上,木簪慢慢化为灰烬,挥散出缕缕灰烟。
明暗相间的火光间,永乐看不清李长乾的神色,只觉得他周边似寒冬腊月里的十里冰封。
良久,李长乾从喉咙中发出似是蛰伏已久:“魏净直是你派人搭救的吧,你找了具形貌相似的死尸,你料定了他一定会在登基大典上以死明节。”
永乐思虑此事之时就知道瞒不过李长乾,事情终有败露之日。
她默不作声,洞口的曦光渐渐明晰,终是柳暗花明,永乐一时间睁不开双眼,眯着眼慢慢环视四周,讶然发现这竟是数年前他们掉落的谷底。
李长乾并不惊讶,仿佛来此处了千百次,将火把搁置在墙角,弯腰拾捡了些枯草枝杈,用火把将其引燃,永乐愣在原地,看他行云流水毫不费力。
“此密道何人所建?你为何不让徐将军进来?又为何留着那陈年发簪?”她一字一句道。
“你这么多疑惑,我先答复哪一个?”他并不看她。
永乐上前一步刚要询问,李长乾一根素净瘦长的手指放于唇间做出“嘘”的动作,几乎是同一刻,谷底上方“嗖”一声的鸣弹散与空中。
他弯了弯嘴角,眼底是深不见底的狠厉:“鱼儿上钩了。”
随即望向她之时满眼尽是柔情:“永乐,还是如从前般,二哥带你看场好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