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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第 3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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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到了1977年的春天,县文化馆办了一个泥塑培训班,县文化馆点名要我去参加学习,说是要我拿出五件泥塑作品,到北京去展出。

黄陂泥塑是很有名气的,也是国家非物质文化遗产。

武汉归元寺里的五百罗汉,一个个神态各异,栩栩如生,就是黄陂泥塑的代表作品。

我接到通知也非常高兴地去县里参加学习了。

县泥塑培训班的指导老师是泥塑高手,他指导我们如何和泥,指导我们怎样用泥塑刀,然后指导我们塑人体。

忽然有一天,我那个不靠谱的舅舅又来了。

舅舅知道,自去年正月十六以后,郝苹就没来信了,于是就又来操持我的婚事了。

正月十六那天发生的事,使得我和郝苹没有了来往。

年前我接到郝苹的最后一封信,信很短,她在信中说,只要她不死,今年一定要回来。

并告诉我,开年后的正月十六,一定要到县城她的家里来,什么事,见面时再说。

这时她父亲已经调到县城里工作了,全家也搬到县城里来了。

两年前,我和郝苹曾见过一面,也是在春节期间。

也是在年前,她给我来信,说她要回来过年。

正月初三,在大队部守电话机的老同学跑到我家里来,说镇上有一位姑娘打来电话,要我第二天正月初四去她家见面。

我心有顾虑,考虑到两个人离这么远,家庭差距又这么大,还是不去的好。

父母作不了我的主,而“瘫子爹”一力主张我去,他对我说:

“郝苹姑娘一定是真心爱你的,凭你的人品才华,完全配得上她。”

他叫他儿子我称为“珅叔”的陪我一同去镇上。

我犹犹豫豫地,直到下午五点多钟才来到她家门口。

她父亲看到了门口的我,很热情地把我迎到了家里。

她继母也拿出糖果来招待我,她父亲又给我端来一杯茶,请我坐下来说话。

她父亲在我对面坐下来,对我说:“苹苹等了你一天,你怎么现在才来啊?”

我说:“家里有事耽搁了。真对不起!”

“苹苹刚走了一会,可能是到她同学那里去了。”

说着,他站起身对我说,“这样吧,我和你一起去找找看,可能就在附近那几个同学家。”

于是,我就跟着他出门去找郝苹。

我随着他走到一户人家的窗户前,他对我说:“我先看看在不在这一家。”

郝苹的父亲长得很胖,个子很高大。只见他踮起脚,很吃力地扒着窗台,向房里看。回头对我说:“不在这一家。”

他松开扒窗台的手,下来对我说:“我们到下一家看看。”

走不多远,他指着一户人家说:“到这一家看看吧。”

这时天已经黑了,这户人家已经亮了灯。

郝苹的父亲又像刚才一样,扒上这户人家的窗台,借着灯光向里看。

看着郝苹父亲扒在窗台上那高大肥胖的身子,我眼里满含着热泪。

郝苹父亲拍拍身上的灰尘,对我说:“也不在这一家,算了吧,她可能以为你不会来了。我们找个地方谈谈吧。”

我随着他来到一个小池塘边坐下。

没想到,他开门见山地对我说:“你和郝苹的事,我是同意的。”

我和郝苹在来往信件中只谈看书和工作的事,一直没谈过婚姻方面的事,真的想不到,竟然是她父亲先捅破这窗户纸。

他又鼓励我,不要顾虑家庭状况有差异,也不要顾虑城市户口和城市户口的差异。

他要我多读书学习,并告诉我,要争取上大学,机会还是有的。

他说相信我将来会上大学的。

他说的多,我主要是听他的教诲,很少说话。

大约谈了一个多小时,他站起身来,对我说:

“今天不早了,你有地方住吗?今天就不要回去了。你们见一次面不容易,约个地方,你们明天见面谈谈吧。”

我告诉他,我在镇上有好多朋友,有以前宣传队的朋友,还有几个老同学也在镇里工作。

他问我什么时间见面好,我说明天早上八点。他说八点太晚了,六点半左右好。

见面的地方也是他定的,他说镇北面那个松树林比较幽静,就在那里见面好。

分手后,我在郝苹家附近找到了坤叔,我们就一起到镇上一个朋友那里去了。

这天晚上,我失眠了,我想了许多许多,觉得郝苹的父亲太好了,早就应该去见他了。我太对不起郝苹了,我真是没出息,自尊心太强,又太自卑了。

第二天一大早,和坤叔一起在街上吃了早点,我就让坤叔回去了。

我急忙赶到约定见面的那片松树林,只见郝苹已经站在那里了。

分别三年了,终于见面了。

她成熟多了,不再是那个天真幼稚的小姑娘了。

她看上去更漂亮了,辫子还是那么长,那么黑,那么粗,眼睛还是那么亮,只是觉得她眼睛里多了一些什么。

我马上回想起当年在红岗山的那一幕,站在面前的已经不是那个张开双臂边喊边跑过来的小姑娘了。

“ 昨天怎么来这么晚?我以为你不来了呢。”还是她先开口,“昨天我爸爸和你谈了些什么?能告诉我吗?”

“我有点不敢见你爸爸。”我接着说,“你爸爸真好!”

“爸爸对我说了,你们谈了一个多小时。”

于是我简要地对她说了一下和她爸爸谈的内容,最后说:

“你爸爸鼓励我多读书,争取将来上大学,但是——”

于是我就对她讲了我们大队去年推荐工农兵大学生的事。

华中师范学院来我们大队考查被推荐上大学的考生。我们大队推荐的人是一位转业军人。

考查的时候我也在场,因为我也报过名,但没被推荐上,原因就不用说了,村里人说我是白日做梦。

那位负责招生的人问那位准大学生说:

“1减去2等于多少?”

“你这个题目出错了吧?1比2小,1怎么能减2呢?”这位准大学生小学还没毕业,能理解他这么回答。

“那我再换个问题,把水泼在雪地里,地上的雪为什么会化?”

“那当然会化呀?”

“为什么会化呢?”

“因为你把水泼在雪上面了呀。”

“换个你熟悉的问题吧。你会些什么呢?”

“我会种田。”

“好,那就问个种田的问题吧。你们这里是种稻谷的,那么,我问你,什么时候浸稻种?什么时候下秧?”

这位老师看上去五十岁左右,可能是从农村考上大学的,对种田也不陌生。

“这太简单了!队长叫我什么时候浸稻种就什么时候浸稻种,队长叫什么时候下秧就什么时候下秧。”

那老师就没再往下问了,考查结束了。老师说了句“你等通知吧”就走了。

整个过程我都在场,我心想,完了,这位转业军人肯定不会被录取。

后来,他竟被录取了,进了华中师范学院的中文系。

这位被录取的工农兵大学生姓熊,从华师毕业后,分配到孝感地区某中学教书。

九十年代中期曾找过我,因为要评职称,求我给他写篇论文我没答应他。当时我已经是中教高级了,而他还在评中教一级,也不知后来评上了没有。学校先是安排他教初中语文,因为学生意见太大,就改教生物,生物也教不下去了,就在学校管理图书室。

听了我讲的事,郝苹也笑了。

我说,大学如果总是这样招生,我是不可能有机会上大学的。

郝苹介绍了她的工作情况,她先是在车间里做车工,后来调到宣传科做播音员。

我也介绍了我的工作情况,当我说到我搞武术队的事,她说我胆子真大。

我们就这样面对面站着,谈了大约两个多小时。

她看了看表,快九点钟了,她突然对我说:

“今天时间还早,我到你家去看看你父母亲吧。”

我一点思想准备都没有,但立即就高兴地答应了。

从这片松树林到我们家大约有十多里路,我们沿着田间小路向东走去,边谈边走,走到我家,已是吃午饭的时候了。

我父亲也很意外,但也非常高兴,热情地接待了郝苹。

母亲特地向邻居借了几个鸡蛋,杀了只老母鸡。

父亲还上街买了一点肉。

吃完中午饭,我又送郝苹到镇上。

我们到镇上时,天已经黑了,街上正在露天放电影。我们一起来看完了电影才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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