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这么多老熟人呀。
指导老师,就是我初一时的班主任蔡老师,他调到这里来了。
初中同班同学蔡先明、张如之,初中同级不同班的余光明,也是我们学校宣传队的队员,我的老部下,还有原七建的工友王大友、于文学、熊春来等。
当时全国都在大唱样板戏,每个公社都有宣传队,除了唱样板戏,还排演各类文艺节目,歌舞、曲艺、话剧等都有。
我们公社的宣传队规模还不小,有60多人,其中有一半是城里来的下乡知识青年和本地的回乡知识青年,艺术素养都很不错,都曾经是学校里的文艺宣传队的骨干。
队里有一个很不错的乐队,小提琴、大提琴、小号、笛子、二胡、钢琴、扬琴,月琴等等,都不乏好手。
宣传队正在排练芭蕾舞剧《白毛女》,从县文工团请来了一位指导老师协助总导演蔡老师。
主演是一位名叫余芳的武汉下乡女知青。角色已经都定好了,我被分到了乐队里。乐队的负责人是镇上高中的一位姓吴的语文老师,他的京胡拉得非常好。
同时,另一个剧组正在排练京剧《沙家浜》,主角郭建光的扮演者是通用机械厂开小车的周能。
这两个大剧组之外,就是一些小节目组了。当时正在排练的小型节目有《洗衣舞》、《草原英雄小姐妹》、《蝶恋花》等舞蹈节目和一些曲艺类节目。
我来了后,加排了两个节目。
一个是快板剧《一条标语》,剧中同学蔡先明演爸爸,一位从襄阳下放的知青李书珍在《沙家浜》剧组中扮演沙奶奶,同时又在我们这个剧组中演妈妈,我演哥哥,报幕员郝苹演妹妹。
另一个是我们四个男生演唱京剧《红灯记》里李玉和的一个唱段“党叫儿做一个钢强铁汉”。
宣传队的日程安排得很紧。每天早上集中练基本功,练声,吊嗓子,唱音阶。中午、下午、晚上都分组排练。
虽然有点累,但很充实,很快乐。
自从我到了宣传队,郝苹就一天到晚跟着我,我到哪里她就到哪里。
排练节目时不用说,不排练了她也紧跟着我,就餐也非要和我同桌。
我对她说:“别老是跟着我啊。”
她说:“就是要跟着你!见不到你我就好难受。”
看到她那天真无邪的样子,我也不好说什么。
她还经常硬拉着我要教我跳舞,是她们女生跳的《阿佤人民。唱新歌》和《洗衣舞》。
我说,这是你们女生跳的,我不学。
有时,他要我站在一个地方,不准动,然后,她站在我对面,呆呆地看着我,看得我很不好意思。
她竟说:“真好看!你为什么这么好看呢?”
在排练《一条标语》的时候,她叫我“哥哥”,还要拉我的手。
这与剧情不合,我不拉,她就撒娇。
虽然我已经19岁了,但对男女之事还很懵懂,是很呆痴的。然而,见到她时,有时也会心慌心跳。
没几天功夫,我就感觉到有几个宣传队员看我的眼神有异样。当时有点莫名其妙。
原来在我来宣传队之前,就有三个人暗恋着郝苹,但她什么都不知道。
我来了之后,郝苹一天到晚跟着我,他们三个人之间本来就有矛盾,现在就更不高兴了。
老同学蔡先明把这些情况告诉我了,叫我尽量少和郝苹在一起。
于是我就经常想办法躲开郝苹。虽然我行动上总是在躲避她,但心里好像还是愿意和她在一起,说不清是个什么心态。
有一次,排练一结束,我趁郝苹不注意,就溜了出去,去找在化工机械食堂工作的老朋友,在他那里吃饭。
结果,郝苹端着碗到处找我,还边找边喊。没找到,就哭起来了。
这样一来就更糟糕了!
不少人开始说风凉话了,连蔡老师都偷偷问我:“你和郝苹倒底是怎么回呀?”
我说:“不是他们说的那样,我们在一个节目组,接触多一点而已。”
“我听说,她找不到你还哭起来了,又是怎么回事呢?”
“她年纪小。”我真不知怎么回答了。
当时,在我心里,她就是个还不大懂事的小姑娘,干部子女,有点娇气。
为了避嫌,我来镇上几个月,本来想去郝苹家里见见郝书记,表示感谢,一直都没有去,很是失理。
为此,郝苹很生我的气,但她生我的气也还是形影不离地跟着我。
这期间,也见过郝书记一次面,但不是在他家里。
那是一次开企业职工大会,我们宣传队也参加了,而且座位安排在听众席最前面。
入场了,宣传队员基本上都坐在前面的座位上了,我坐在第一排,别的座位都坐满了,而我身边的一个座位却没人来坐。
我几次拉人来坐,他们都不坐,都装出神秘的样子说:“这位子有人坐,我可不敢坐。”
领导入场了,郝苹才来,她大概是和她父亲一起来的。
她一来,就坐在我旁边的坐位上了,旁边的几个人都捂住嘴巴笑。
郝书记坐在主席台中央,他看到我了,笑着对我挥了挥手。
这次大会是他作报告。
会开完了,我也没敢上前去和郝书记说说话。
出会场时,郝苹很高兴地对我说:“我爸爸看见你了!”
我低着头没说话,总想着对不起郝书记,他帮我这么大忙,可说是把我救出苦海了,我连句感谢的话都没对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