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有人喊了一声:“敢快救人!”
大家一拥而上,扒开砖救人。
我首先扒出的是理发的王师傅,真幸运!那根木头救了他。
那根木头很大,挡在了王师傅的身前,他只是有只耳朵受了伤。
受伤最重的是那个夸我“好功夫”的小余,当即被送往当地的医院抢救。幸好没有生命危险,但是断了一条腿。
其他的三个人也都受了伤,都送进了医院。幸好,都保住了性命。
好几天我都沉浸在后怕之中。我想,如果王师傅没有换下我,那根木头会不会那么幸运地保护我啊?
仓库提前拆完了,开始重建新仓库了。
建新仓库时,“赌博爹”和魏师傅也来了,他们也加入了这个建筑队,我就又调到了木工组,跟着“赌博爹”学做门窗。
走的时候,泥工组的蔡师傅还舍不得我走,当时他已经答应收我为徒了。
我学会了砌“清水墙”,什么“二四墙”、“三六墙”、“空斗墙”我都会砌。
因为我当时对木工很感兴趣,还是到了木工组。
当时的门窗都是榫铆结构,基本上不用钉子。我师傅“赌博爹”做一个衣柜就不用一个钉子,而且非常结实。
师傅从教我磨斧头开始,然后教我做榫铆结构的门窗,做榫铆结构的桌椅。
有一次我做窗子时出了差错,师傅还打了我一钉锤,说:“你读书那么聪明,怎么做木工活这么笨!”
最终,我还是没学好木工活,也没当成木匠。
要做仓库的房顶了,那边木工人手不够,就从我们这个木工组调人去支援,我和魏师傅也被调去了。
棉纺仓库的屋顶是“七分水”,坡度很陡。钉牛皮毡时,我趴在上面不敢动,生怕滑下来摔死。
魏师傅身上系上了安全绳,他想给我也系上。
这时,木工组一位老师傅在下面大声骂道:“是那个狗娘养的让小古上屋顶的?”
这位老师傅姓杨,大名不知道,只知道他有个外号叫“驴子屎”,因为他很讲面子,穿在外面的衣服比较体面,但穿在里面的衣服很糟,所以人们送了他这样一个外号。他已经60多岁了,在建筑队里很有威望。
他骂完后对我喊道:“小古,你快下来!老子上去。老子摔死了“叶罗”——这是我们那里的粗话,你将来还要干大事的。”
趴在上面,听到老师傅的话,我鼻子一酸,眼泪在眼框里打转。
我听他的话从梯子上下来了,老师傅上去了。
我非常感恩这位外号“驴子屎”的老师傅。好多年后,我好几次到老家去找他都没找到。
后来,听说他晚年很幸福,九十多岁了,在深圳儿子那里养老。好人终有好报!
棉纺仓库建好不久,我们建筑队接到一个非常棘手的活,
有个单位出高价请人给他们单位新修的水塔做油漆。
负责干这个活的油漆组的组长皮师傅说,这活非常危险,要选一个既精明又头脑冷静的人做帮手。
不知怎么他选中了我。
我来到这个水塔前一看,天啦!这水塔有十层楼那么高,下面三个大水泥柱子顶着一个大水泥罐子。
要给上面这个大水泥罐子和下面三个大水泥柱子刷油漆,怎么刷啊?
这个皮师傅有办法。三个大水泥柱子之间有几层横着的水泥柱支撑着,每层支柱呈三角形。
但每层呈三角形的支柱之间间距太大,要把柱子全刷上油漆,有的地方够不上。
皮师傅就和我一起在每层支柱间再搭一层木支架。
做这个工程就我们两个人。
搭木支架就好危险啊!每一个动作都要小心翼翼,一不小心就会掉下来,越往上越危险,不小心就会粉身碎骨。
快接近上面的大水泥罐子时,我站在我们搭好的木支架往下看,头发晕,两腿发抖。
要想用油漆刷上面装水的大水泥罐子,还必须往上面搭木架子。
这可不好搭。
皮师傅也有办法,在靠近水泥罐子底部的支架上斜插几根木料,再在这斜插的木料上横着绑木条。
那简直是像玩杂技啊!太惊险了。
我胆战心惊地和皮师傅一起干着,干了十多天,终于干完了。
我都快吓死了,皮师傅还一个劲的夸我,说要收我做徒弟。
我说我只想学木工,别的不想学,谢绝了他的好意。
那年十一月初,就下起了大雪,雪天里我们也没停工。
雪夜里,我们还在加夜班。我当时只穿了两条单裤,一件薄棉衣。
我记得雪夜里和我一起拉板车运红砖的两个工友,一个姓梅,后来是县财政局局长,一个姓张,后来是某银行一个分行的行长。
在襄阳的这大半年,也有过快乐的时光,那就是休假的时候。
不是每个星期日都休假。
我趁休假的日子,把襄阳的风景名胜都游得差不多了。
印象最深的还是比较近、游了多次的襄阳古城门。在那里听人讲与之相关的故事,如《七侠五义里》里白玉堂夜闯襄阳城和郭靖守襄阳等。
当时襄阳有个京剧团,时不时有演出,演的全是样板戏,我看过他们演的《红灯记》、《沙家浜》、《智取威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