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在场的男宾女席纷纷目瞪口呆,眼珠子在裴容青和那个药婆间来回睃寻,生怕错过什么。
沈怀珠表面平静,望着他的眼神却写满了两个字:又来!
裴容青勾了勾唇角,眼底闪过一丝狡黠。
站在沈怀珠身边,离得最近的廉香兰将这话听得清清楚楚,半晌回不过神,她呆滞地望回身边女子,结结巴巴地问,“夫、夫人?!”
沈怀珠刚要解释,就被那人抢了先,“薛夫人?”他在廉香兰面前挥了挥手,仿佛后知后觉般,“或者是该喊……郡主?”
看热闹的人松了口气,原来是叫廉香兰。
沈怀珠眼睁睁看着他无视自己,径直走向平乐郡主,“前几日您不是丢了首饰,报了官?首饰是在春风楼的榴娘房中寻到的,只是她却不肯承认,一直喊冤。只有物证没有人证,所以这才需劳烦您再回忆回忆当时的情形,好给我们判案多个决断。”
廉香兰:“……这样啊,我还以为。”
裴容青地眉眼染着几分耐人寻味的笑,“以为什么?郡主难道以为我是在找自家夫人?”
“自家夫人”四个字落入耳畔,在心底砸出圈圈涟漪。沈怀珠眼睫微动,视线落在近在咫尺的竹绿袍摆,随着他的步调轻轻晃动。
不知为何,她没有勇气抬头,看这张最熟悉不过的脸。
廉香兰的目光迅速在她身上掠过,笑呵呵地道,“怎么会?整个玉京谁人不知,裴大人一心扑在事业上,哪里有空谈情说爱?”
这话一出,大半的人都沉默了。
知道的是这位平乐郡主心直口快,给裴容青澄清误会,不知道还以为这是当面阴阳他,为了仕途官位什么都可以不要呢!
热热闹闹的氛围骤然安静,有幸见识过裴容青手段的人,更是眼观鼻鼻观心,大气都不敢出。
还是文华公主走上前来,适时解了围,“裴哥哥,你来了。”
裴容青转身,向公主行礼,“裴某见过公主。”
裴哥哥?!
若说廉香兰那句裴大人,沈怀珠还有所怀疑是不是听错了。那接连几句,便是在告诉她,没错。
她震惊地抬眼,望着一步之隔的男子,不同往日粗布简陋的穿衣打扮,也不像刚到玉京时整洁干净的衣着,他今日穿着的是一件绣着鹤形的竹绿色暗纹圆领袍,腰间佩着一枚串金珠子的雕花玉佩,清隽挺拔,贵气逼人。
再愚钝的人,也一眼看得出这身装扮的不匪。
单凭从五品的小小主簿,绝不可能置办得起。
如遭雷劈,沈怀珠怔怔地望着他跟随公主离开,落座。
笙歌复起,宴席照旧。
裴容青坐在公主下首,似乎颇受公主青睐。而沈怀珠身边也落座一人,她回头,看到陆清执没什么表情的面容。
沈怀珠愣愣地盯着眼前人,试探地喊,“陆大人?”
陆清执勾唇,一瞬换上不正经地模样,笑嘻嘻地应,“沈姑娘,好久不见啊。”
“你——”
“没错,我才是大理寺的主簿,免贵姓陆。”陆清执立刻会意,主动地说道,再看女子脸上的惊讶渐渐转为愠怒,他又好脾气地解释道,“事出有因,当时为了查案,我们才被迫换身份的,倒不是真心骗你。”
脱口而出的话,他自己都不信。
沈怀珠全然不吃这套,压下心头不悦,冷静有条理:“陆三才是裴容青?身份是假的,失忆也是假的吧。”
陆清执耸了耸肩,夹起一筷子蟹粉酿肉放进嘴里,感受唇齿间弥漫的美妙滋味。
“那你们当时接近我,是为何事?”
“不是我们,是他,我可没有。”陆清执提起筷子,点了点正向公主回话的人,撇清干系。
“原因为何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才是裴容青。”陆清执状若无意地道,“往日算他对不住你,你生气也好,记恨也罢,都没什么。只是如今知道了他的真实身份,便该知道他是何人,所做何事。前尘过往,当一笔勾销,他不是你的良人。”
沈怀珠瞥了他一眼,“那你呢,你叫什么名字?陆三?”
陆清执夹菜的手一顿,眸光晦暗,半晌才哑声道,“那倒不是,我在家里不行三,原还有个妹妹。”
沈怀珠挑了挑眉。
他飞快地道,“陆清执。”
说话间,廉香兰凑了过来,戳戳她的手肘,“沈姑娘,你和裴大人当真不认识么?我怎么觉得你们怪怪的。”
廉香兰约莫二十六七的年纪,和十几岁的豆蔻少女比起来,应当要成熟稳重的多。然而她大概在家里过得十分恣意快活,养成了单纯泼辣的性子,这会儿竟还在思索她和裴容青的关系。
下意识望向那个人,沈怀珠学着他的语气,淡声道,“不认识。”
“ 这倒奇了,素闻裴大人不近女色,对莺莺燕燕的从不入眼,可是刚才我站在你身边,看的十分真切,他才走过来的时候,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你看。”
竖着耳朵偷听了半天,陆清执赶紧咳嗽了几声,打断两人的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