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是一种基因和记忆的延续，更直白一点，是永生无法达到的妥协，无论如何，用那个女人的话来说就是这样。

十岁出头的时候，骸被一个名为埃莉诺·彭格列的女人收养。后来，当他问起原因，这个只比他大十岁的女人会承认：

“说老实话，一开始我想收养一个女孩，给她取名丹妮拉。但不是女孩也不是你的错。”

骸：“……？”

按照她的习惯，真话要等到第二次问才会开口：

“当我因为迷路，在艾斯托拉涅欧的实验室发现你的时候，你龇牙咧嘴，瘦到体重不会超过一只猫，瞎了一边的眼睛，连人类小孩最基本的对称都做不到。”

骸：“？”

“即便如此，你还是杀光了一整个实验室的成年人。”

埃莉诺的眼神看起来很柔软：

“那一刻，我感觉在沃尔玛遇到了跳楼大减价，宠物柜台打一折还送猫砂，被我捡了个漏。我们彭格列有一种祖传的直觉——那一刻我决定，你就是我想要的完美儿子了。完全可以指望，在我的葬礼上你声情并茂地朗诵悼词，流下一滴恰到好处的眼泪。任何一个坐在台下的黑手党母亲看着你英俊的脸，再看看我的遗像，都会在心里感叹，[埃莉诺·彭格列，你这个幸运的贱人]。”

她说完先感动了自己，擦了一把眼泪。

骸：“……”

成为彭格列的养子，意味着他多出了很多亲戚，埃莉诺问过他，要不要改名为骸·六道·彭格列之类的，至于亲生父母的姓氏骸早就舍弃了。思考了几秒，骸礼貌地说：

“别想占我便宜，该死的臭黑手党。”

埃莉诺：“……”

埃莉诺：“你还打算继承我的遗产吗？”

“我可以改姓。”骸飞快地改口。

这些年，令人厌烦的亲戚（75%以上姓彭格列），骸已经认得差不多了。他可以很自信地说，其中有两个是他最讨厌的，一个叫Xanxus，一个叫泽田纲吉；一个大概率会成为他的继父，一个想给他的养母当小三。

这已经是从性缘关系出发，最简洁的描述了。如果再考虑到他们的亲缘和职场关系，还不知道要乱成什么样呢。

黑手党学院的入学时间向来随机，开始的几年，骸严厉地告诉监护人：

“你不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富婆吗，难道没钱给我请家教？”

于是提着小皮箱的黑西装小婴儿站在他和泽田纲吉面前，被埃莉诺介绍，是她们家祖传的第一杀手。那一刻，骸就后悔了：

什么杀手传女不传男？

肯定是不正经的杀手。

无论如何，reborn对分散埃莉诺的注意力以及破坏Xanxus求婚有好处。

有一次，骸偷听埃莉诺和她妈妈打电话，询问埃莉诺和那个没有血缘关系的表弟伪骨科搞得怎么样了。

“要知道，”她的母亲说，“我在这个年纪的时候，你已经上幼儿园了。”

埃莉诺得意洋洋：“我有孩子，骸，你记得吗？他今年上高中。我也不指望他拿全额奖学金，只要不杀死同学，我就谢天谢地了。你记得的对吧，就是那个…每年圣诞都会花掉你一大笔礼物钱的…你最爱的孙子？”

骸：“……”

“想起来了，那个邪恶的吞金兽，”埃莉诺的妈妈冷淡地说，“好吧，那你比我效率高。不过记得别再给我添孙子了，或者别再找我要钱了。”

埃莉诺：“……”

无论如何，听到埃莉诺的亲生母亲也不鼓励她生孩子，令骸感到十分高兴。

他完全可以一直当独生子女，只要他回头偷偷地把瓦利亚的贝尔杀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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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岁，骸坐在黑手党学院的教室后排兴致缺缺，看着reborn作为代课老师依次发下来两张习作纸。reborn解释：

“家庭作业，一张记录你想保护的人，一张记录你想杀死的人。记得同时写上名字和理由。”

很少有人敢违逆鬼畜教师的意思，仗着背后有靠山，骸懒洋洋地举起手：

“给我一张纸就够了。等等，你干脆给我一卷吧。”他想杀死的人实在太多了。

Reborn静静地盯了他一会儿，软毡帽下咧起一个笑容，掩藏在阴影和牙齿里，恶意太多，善良太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