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些难为情地抽回手,轻声道:“那你拿吧,我去拿书。”
那几本书方才也带过来了,就放在外面的架子上。
两人一人拿书,一人端着花盆,一前一后地出了琉璃花房,并肩走过种满花的小径。
阳光和煦,透过缀满花的枝头,在两人身上落在斑驳的阴影,不知何时,花枝里多了几只小鸟,叽叽喳喳地叫个不停。
两人沉默地穿过月洞门。
沈春宜侧头看了他一眼,问道:“朝那边走?”
谢端朝右边抬了抬下巴:“这边。”
走了几步,谢端侧头看着她娴静的侧脸,温声问:“你明日什么时候过来?”
沈春宜道:“吃过午食吧。”
“也好。”今日能一起安安静静地吃一顿午食,已经很好了,他不能再对她有更多的要求,“那我明日过去接你。”
沈春宜摇头:“不用,就几步路而已,你别跑一趟了。”
谢端道:“我想去接你。”
沈春宜没有接话,过了一会儿,忽然问道:“你今日下晌去了大理寺,明日就不用再去了是吗?”
谢端微笑地道:“是,这几日我都在家,晚食都得麻烦你了。”
沈春宜道:“算什么麻烦,我又不是特意给你做的。”她抿了抿嘴,又问道,“你阿爹不是回京了吗?你不用回英国公府?”
谢端沉默了片刻,声音冷沉地道:“没什么好回的,我与他之间……算了,来日方长,我以后再说给你听。”
他面容冷肃,有种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沈春宜第一次见这样的他,有些不习惯。
显然,他们父子间矛盾不小,她作为外人,不好多问。
“厨房到了。”谢端声音再次响起。
沈春宜转头看他,见他脸上已经恢复了以往的温和笑容,道:“你不是要学佛跳墙吗?一起进去?”
谢端点头,跟她一起进了厨房。
厨房里,王叔早已让人备好了今日要泡发的干鲍、鱼胶、海参。
干鲍和海参泡发简单,用清水浸泡三到四日,每日换两到三次水就可以了。
鱼胶足有沈春宜的两个巴掌大,肉还厚,足有一斤多重,光用冷水泡的话,泡个十多天都泡不开,只能先蒸后泡。
蒸了两刻钟,沈春宜便把鱼胶放到准备好冰水里,让人拿到冰鉴里去放着。
如今天气炎热,干鲍海参和鱼胶都得放到冰鉴里泡发。
交代了几句记得按时换水之类的话之后,沈春宜转身看向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她忙活的谢端,道:“我要回去了。”
谢端朝她走来,眉目温和地道:“我送你。”
走到食铺门口,两人停下了脚步。
沈春宜转身来看他:“我到了,你去大理寺吧。”说着,她把装湿衣裙的包袱挂到手肘上,朝他伸出手,“把花和书给我拿吧。”
谢端把花和书交到她手上,轻声道:“进去吧,明日见。”
沈春宜说了声好,转身进门。
走到后院,沈春蕙见到她手上的虞美人惊奇地“咦”了一声,凑上前来看了又看,问道:“它怎么还长七种颜色,真是奇了怪了。”
“是彩虹的颜色。”萱娘欢喜地伸手来摸,被沈春蕙一掌拍开了。
她瞪眼道:“别摸,小心摸坏了。”
跃跃欲试的杨桃杨柳闻言默默地收回了手。
杨柳童言无忌地道:“花花真好看,是谢大郎君送给二娘子的吗?噢,还有好多书!”她歪着头来看书的名字,却一个字都看不懂,苦恼地皱起了眉,“我还不认识这几个字。”
沈春蕙笑道:“都还没有教到这几个字,你们当然不认识啦。”
说着,她拿走沈春宜手里的花,“花我先帮你拿着,你先把包袱和书拿到堂屋里去放好。”
沈春宜点了点头,越过她们进屋,听得身后传来杨桃好奇的声音。
“大娘子,那四个是什么字啊?”
沈春蕙道:“是‘西域游记’。”
萱娘好奇地道:“什么是西域游记?”
沈春宜解释道:“西域是一个地名,在西边很遥远很遥远的地方。游记呢,就是一个人去了西域游玩,然后他把看到的或者吃过的东西写成一本书,就叫游记。”
杨柳天真无邪地道:“我知道了,游记就是写玩的和吃的的书,等我认识很多还多字了,我也要写燕京游记。”
萱娘连连点头:“书里的吃的就写大娘子和二娘子做的。”
杨柳眼睛弯弯地大声说好。
沈春蕙开怀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