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王爷都如此说了,旁边的一众人也不敢多说什么,只笑嘻嘻地提醒着后续的仪式。“罢了,她身子不好,既已进我的大门就更没那么多规矩。”说罢,将人轻轻放下,一手揽着她的肩,一手斟了两杯酒,
“谢刺史”
“谢公子”
“二位请便,她应该累了,我就先带她去休息了。”对着谢怀清和谢祯各饮了一杯酒后,他又将人抱起,大步流星地朝备好的喜房走去。
其实照着李握瑾本来的意思,直接将人带走便算是成亲了。但为了给全城做一出戏,又为了给卫玉安添个明媒正娶的意头,这才安排了一场成亲的排面。只是宾客却寥寥无几,除了一直喝闷酒的谢祯以及心口不一的谢怀清之外,其余的便都是九王府自己的人了。所以敬完这两杯酒后,也没别的人需要招待了。
“父亲,这…”看见他如此模样,谢祯心中还是不安,想要上前拦着他,恨不得将妹妹抢回来。
“祯儿,你忘了阿妧的计划了吗?她既打定主意了,我们就该相信她。眼下这亲也算成了,我们就快回去吧,阿妧大概明日就得跟着李握瑾回京了。我们也得快些准备绫儿的亲事,才不至于让她孤身一人在京中,无依无靠。”
“…是,我这就去给安国侯府回信。”依依不舍地朝卫玉安被带走的方向看了一眼,谢祯便疾步走出来,驾马而去。
“阿妧,爹爹会助你一臂之力的,现在整个谢家都是你的依靠。”
这位曾经驰骋沙场而后收敛锋芒混迹于官场的半百老人,在这一刻扭转了自己坚守半辈子的事情。从前的他一心一意都只为护着谢府,积攒谢家的荣耀。但当自己的亲生女儿因为自己糊涂的决定而只能孤肩作战的时候,他终于幡然幸醒悟。如果眼前人都护不住,纵然有延续百年的声名,又有何用呢?
刺啦,刺啦
龙凤花烛已燃至半根,摇曳着发出声响。卫玉安就这样被李握瑾抱到了房中,但被放到床上之后,身边的人却再没动作。
“王爷不揭盖头吗?”终于听到她的声音,也终于如愿以偿让她成为自己的妻妾,李握瑾此刻却有些紧张了。犹豫片刻之后,他终于拿起喜称,挑走遮着她面容的红布。
“梨儿,你今日真美。”因是成亲之日,卫玉安今日难得地化了更浓的妆面,唇色娇艳,面胜芙蓉。“当真?比起初见时如何呢?”
红唇微勾,却没有笑意,初见时是少女的娇嫩,现在却徒有画皮一般的美丽面容,而无半点情意。
“各有各的美。”他不再盯着她看,转身去取合卺酒,“梨儿,来,你我同饮,永不分离。”
接过这半瓢酒液,她轻轻晃了晃,然后一饮而尽,低着头半天不语,等李握瑾手中的酒喝完,她才泪眼婆娑地看向他,口中却唤的是另一个名字,“黎锦,若是你当初便这样待我,该多好……”
啪,一只龙凤烛炸响后骤熄,冒出一缕青烟后,再没了光热。“我们还来得及,还来得及的。” 男人红着眼紧紧抱着她,她不挣扎,也不回应,“还回得去吗?”
“当然,当然…”急促的呼吸在她颈侧反复,她的心却再也不能被激起半点儿波澜。感受到了怀中人儿的僵硬,他将人放开,从抽屉中拿出那把镶金的小刀,
“梨儿,我知道你恨我,今日,你想扎我几刀就扎几刀。等你的恨发泄之后,让我们再一次相爱吧。”
冰冷的刀柄被塞进手心,她看着被面前被扒开漏出的雪白肌肤,是他起伏的胸膛,那上面还有一新一旧两个疤痕,一个是她刺的,一个是绫姐姐刺的。
这一刻她几乎有些控制不住自己了,几乎就要控制不住地将整个刀身都扎进他的心窝,但想了想哥哥,父母亲,还有为她舍命的绫姐姐,她克制住了心里的疯狂和手上的力道,待刀尖刺破他的皮肉之后就泄了力道,当的一声,寒刃落下,一同落下的还有她眼角的泪。
“我做不到…你明明知道我做不到…”
“没关系,梨儿,我帮你”大掌擒住她的手腕后向自己怀里带去,“嗯”他闷哼一声后,鲜红的的血珠从刀尖和皮肉的缝隙里渗出,然后连成殷红的血线,骨碌碌向下蜿蜒,没入赤色的喜服后消失不见。
“…李握瑾,你疯了吗?”前两次虽然也扎进他的血肉里过,可远没有这次的深入,卫玉安的冷漠几欲裂开,抬眼对上他微微涣散的眼眸,
“…还不够,是不是?”
啵,刀被拔出后,在他胸口上留下一个深色的伤口,随着他的每一次呼吸而裂开又闭合,朱红的血肉糜烂又诱人。他咬着牙,又换了个地方刺入,额上已经沁出密密的汗珠,嘴唇也有些发白了。
但是还死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