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是这样,妹妹不必担心。母亲专门差人送了好些金银财物给那华茹,她还问起了你的情况,听说你一切安好,她也很开心。”
“这便好,云水楼虽是风月场,可华姨到底养我十多年,待我很好。我…不能亲自报答,能有金银之物报答她也是好的,也好让她不必那么辛苦。”
“妹妹的苦衷,想必华茹也能理解。”
扶着卫玉安走过来坐下的时候谢桢特意瞧了那琵琶一眼。这琵琶通身以紫檀木打造,上面还装饰着螺钿,饶是他一个不懂乐音的人也能看出这琵琶的名贵不俗。再加上当时接卫玉安回家的时候,她别的什么东西都不带,却独独带了这把琵琶。
他愈发觉得这其中另有缘故,其实他悄悄找机会问过华茹,华茹只说好像是什么客人所赠,但具体是谁她也不清楚。
今日又看到卫玉安对着这琵琶伤神落泪,只怕是什么男子所赠。好在已经将妹妹接回谢府,只怕今后阿妧都不会再与他相见了。谢祯便不再细究,免得触及她的伤心事。
“对了,哥哥来找我可是有什么事?”为了不让外人看出什么端倪来,谢怀清特意叮嘱谢祯少来卫玉安的院子,少和她单独见面。就连谢夫人,为了能让她安心静养,也不太让她与卫玉安相见。所以近日来,有什么要说的要送的,谢祯都是差人通过柳黛给卫玉安,鲜有亲自过来的。
“嗯,京中有高官领命来庆春城巡视,却不知为何五日后要在我们刺史府设宴招待城中诸位官员,而我又因公事要出去一段时日。父亲为了减少麻烦,特意让我叮嘱你那日千万待着院中,少在府里走动,以免……”被人认出来。谢祯最后一句话没有说完,但卫玉安自然已经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云水楼虽不是娼寮妓院,可到底是男人常常往来的风月场,自己又因一手琵琶技艺而位列首位,自然城中认识她的人不少,尤其是那些身居高位的达官显贵。若是明日被人认出来,名动庆春城的乐妓华梨落如何摇身一变成了刺史府的远房表亲,到时可真就无法收场了。
“我明白的。我不会在府里乱逛的”
“阿妧,对不起,等过段日子我找时间带你出去玩,透透风,好吗?”
“好了哥哥,不要再说对不起了,我耳朵都听得起茧子了。不过若是你过段日子不带我出去,我可不依啊!”
“一定!我不能在你这里待太久,先走了。你若缺什么东西,只管让柳黛去找我”
“嗯,哥哥你快走吧,我一切都好”。又依依不舍地看了她两眼,谢祯才迈着步子匆匆出去。
......
其实相较于有人陪着,卫玉安反倒更喜欢自己待着。或许是在云水楼的时候总是招待客人,话说多了,也总是笑,觉得一言一行,一颦一笑都由不得自己。所以现在一个人待着自在多了。再加上从前的这些诗书棋谱,自己虽一直想看,但鲜有时间。如今也终于可以静下来慢慢钻研了,因而院中寂寥,风声疏疏于自己是难得的舒畅心安。
只是今看书的时候不免想到了谢桢方才说的话,带她出去玩,透透风。这样的话他从前也说过。
......
“西边有一处梅园,冬日里那红梅朵朵对着山尖白雪实在雅致。我们到时就可以在旁边的亭子里,围炉煮茶,一边听噼啪的柴火声,一边看雪中红梅,可好?”
“梨儿可看过雪?冬日里松漠会下大雪,天地万物都白茫茫一片,好看极了”
……
“骗子”
“表小姐在说谁呢?”柳黛端着一盘橘子进来,正撞上盯着窗外树上积雪出神的卫玉安,还听见她嘴里说骗子,疑惑不解。
“啊,我正巧想起一篇戏文里的负心汉,不禁想骂他一句。”负心汉说他没错,只是却不是戏文中。但这话落到柳黛耳朵里倒激起了她一番言辞激烈,
“对对对,说起戏文里的负心汉我真是恨不得冲进去揍他一顿,明明其中的女子各个儿都好,样貌无双,还会诗词歌赋,可这些臭男人们总是见一个爱一个的,有了新的,就弃了旧的。”柳黛平日里空闲的时候就告了假去戏楼里买最便宜的位置听上一会儿,要不就是去书铺借了话本子来读。
平日里她看着卫玉安总沉默寡言的,以为她不爱看这些,今日可算是找到二人兴趣一致的地方了,又因连日里没什么人可说说话的,憋闷了许久。此刻也想不了太多,只秃噜噜地说了一大通自己看过的话本以及愤愤不平之感。
二人相谈甚欢之际,谢府大门外谢刺史已同几位下属官员正襟以待,大气儿都不敢出。
真是要了老命了,前几天只晓得是哪个京城高官前来巡视,却不曾想这高官竟是九王爷李握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