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寻常的一天，太阳高悬。

赵梦妹摸着小臂上的青紫，眼眸流露出几分怨恨。

那天母亲应酬完，衣服往沙发上一甩，就被父亲闻到了衣服上的花香味。

这种香味自不可能是父亲的，父亲一个家庭主夫，已经过了小男人时期，现在不过容貌凋落，也不懂打理自己。

于是父亲扯着衣服，抹泪喊叫，像疯汉子似的。说妇主，你的衣服怎么这么香？你到底是去干什么了？你心里还有没有我们这个家？有没有我和你男儿？

哭喊多了，母亲不耐，抬手赏了牠个耳光，说牠又不工作，自是不懂大女人工作上的弯弯绕绕，这都是应酬所必需的。

要不然，牠们父男俩吃什么，喝什么？西北风？还是大街上要饭去？

声音激烈起来，似是哭声，又是喊声。赵梦妹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可声音还是透过墙壁，不停地钻入牠的耳朵里。

其实，不去想也知道，女人应酬能有什么？无非是聚在一起聊工作，聊男人家家不懂的大事情。然后呢？就点几个小男人来助助兴，展示雌风威武。

那些小男人嘛，为了赚钱，早没有了羞耻之心。自然是该漏的都漏了，不该漏的，也漏了。

可是这有什么？女人是世界的创造者，玩几个小男人这不是应当的？不然，连玩物都做不成了，牠们还留在世上有什么作用？

当时的赵梦妹是这么想的。

牠甚至觉得父亲有些丢人，这不早就该是大家默认的事情吗？为什么非要扯到明面上来…再说，的确是父亲的叼不争气，喝了这么多些求女药，让牠变成了这样…

想至此，赵梦妹眼里涌现几分怨恨。

后来母父大吵一架，母亲便夺门而出。具体去哪里了，牠也不知道。只是父亲幽幽转过头，一双红红地眼睛直直望向自己的男儿。

再后来？

牠记不太清了。

好像是父亲使劲的掐牠，又好像是牠使劲的掐父亲，总之，两个人都滚落在地上，用了十足力道，不掐死对方誓不罢休。

父亲对牠破口大骂，说谁让你牠爹的是个没用的赔钱货，牠爹的…谁让你爹没用，有这么个没用的叼，生了没用的你，留不住妇主…咱们父男俩就一起死了好了！

骂着骂着，掐着掐着。两个人精疲力尽，到最后父亲又抱住牠了，一把鼻涕一把泪，说爸爸只有你了，你是爸爸唯一的男儿啊。你要体谅爸爸。

外人看着光鲜亮丽的独生男，实则牠自己知道，内里早已一滩淤泥。

牠疲惫极了，再次朝着父亲重复并保证，爸爸，我以后一定会出人头地，让我们爷俩过上好日子的。

父亲满意了，抹泪让牠回去罢。

牠回到房间后，把门锁上，瘫软的身躯靠在墙壁上，终滑落下来。

牠捂住了脸，肩膀颤抖起来。

像这样的事情，家家也许都会有，只是维持表面平和，一旦撕开小口子，便覆水难收。因此家丑不可外扬，说到底，都怪牠是个男的。

身下的手机屏幕亮起，是一条短信：

“我也是残男，聊聊吗？”

-

深夜。

谢道奕接到电话，尊敬地应了几声，随后匆匆穿衣，进入夜色之中。

躺在一旁阖上眼皮的徐亚女，自是知道妇主去干什么。牠跟在她身边这么多年，知道这批“货物”主要都是运输给了一个大人物，并且全部有去无回。

生死难料。

这位大人物很神秘，每次都是用变声器与她交流，从未展露真容。徐亚女曾好奇，想与妇主咬耳几句，说这位大人物不会是毁容了吧？不会是什么明星吧？不会是我们认识的熟人？怕我们认出来，所以才包裹的这样严实？

小男人长舌夫，说起来没完没了的闲话。

妇主厉声喝止，说不该打听的事别打听。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

牠噤声了。

牠自是知道为什么那时妇主跳下海救牠，牠长相普通，家境贫寒。命运无非是在海上当一辈子劳力，没有女人要牠。

那时船边栅栏破裂，一起掉海里的男人们，大多不会游泳，扑腾几许，氧气不足就淹死了。

而徐亚女生活在贫苦人家，小时候都是在大水池子里混着长大。熟识水性，牠从船上掉下来后，靠着求生本能扑腾，游了没多久，竟发现船底暗门。

没有多想，牠游了过去。那时牠想的很简单，也许里面是一些值钱物品。牠拿走了，下半辈子不愁吃喝，也就算了。

屏住呼吸拉开后，里面竟全是被铁链锁住的貌美男儿，嫩白的小臂上青青紫紫，有的已经磨出血丝。牠们之中，有的昏迷，有的醒着。

牠们见牠来了，没有张口呼救。似是已经麻木，反而用悲怆的眼神望向牠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