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溪,小溪,你在哪里?”温若耶在水里三转四回头,可还是毫无小溪的踪影。
“夜色漆黑,珠子确实不容易发现。”强霸陪在温若耶身边,耐心安慰道。
“可是,现在我身边只有小溪了,要是找不到他……找不到他该怎么办?”温柔也双手掩面,泪珠从指尖一颗颗滑落。“如果我没把他放进盒子,而是藏在耳朵里面,这一切就不会发生了!”
强霸轻柔地擦去了她的眼泪,坚定道:“谁也料不到这些,我知道这几天你过得不容易,但是我保证,我会陪着你,直到找到小溪。”
温若耶听此,这才恢复了几分信心。
“刚刚我听你在叫他的名字,他已经会回应了吗?”
温若耶抽泣着点点头:“他还不能化形,但是会发出嗯哦啊咦的声音。”
“那就交给我吧!”强霸指了指下游更远的某处:“不能瞎找,顺着水流试试!我游得快,声音也大,我保证会找到他的。”
强霸说完一个猛子扎进水里,很快消失在附近。
温若耶刚刚应付独眼等人已经耗费了极大的体力,再加上漫无目的在弱水河上游了一圈,现在已经虚弱至极。
她失魂落魄地游到弱水河岸边,抱着双腿盘坐着,要是找不到小溪,该怎么办?
都怪自己,要是自己练成若耶神功,独眼怎么敢来造次,说到底还是自己太弱小,才会给人可乘之机。
明明自己已经将招式和心法背的滚瓜烂熟,为什么始终不能将若耶神功的全部实力发挥出来呢?
泪水几乎糊住了温若耶的眼睛,迷茫间发现,她的手边有五六枚绿色的孔雀蛋,一看就是没人要的死蛋。
温若耶捡起其中的一枚,随手摇了摇,果然什么动静都没有。
她哭得更加伤心了,小溪……小溪是不是也已经成了没人要的蛋,被水流冲到犄角旮旯不见天日。
这堆蛋里面其中有一个体型稍微显得小些,顶端还开了好大的缺口,温若耶推测,这是被野兽啄坏了的孔雀蛋,这可怜的蛋,没有完整的蛋壳,该如何生存下去。
温若耶鼓足勇气,勉强使了一招移形换影,她在心底默默祈祷:
上苍,如果她救回这只孔雀,能不能也请保佑小溪平安无事。
她的虔诚祷告还没有结束,远处传来了独眼的声音。
“温若耶,你的弟弟在这里。”
温若耶擦干满眼的泪水,定睛一看,果真是独眼,他手里拿着一颗珠子,炫耀似的展示着。
“小溪!”
温若耶刚想游过去,又一声呼喊传来:
“不要过去,小溪在我手上!”
是强霸,而强霸手上的才是小溪的水珠。
独眼一看事情败露,来不及埋怨虾头仔,扭头要跑,却被强霸追到一角落处,了结一生。
虾头仔躲在后面,本想坐收渔翁之利,见情况不对,果断扭头就走,悄无声息地消失在弱水河深处。
……
听完温若耶的过往,苔苔才终于把整个故事串联起来。
“也就是说,那天晚上,你用了若耶神功中的移形换影。”稚英把目光移到苔苔身上,更加心疼了。
“怪不得,怪不得仁爱堂的人,包括我自己,都认定我是孔雀呢!”
苔苔听完,身体一怔一怔的后退,她神色呆滞,显然心里遭受了巨大的冲击。
温若耶对苔苔的身世早已有所耳闻,只是她不明白,苔苔后来为什么又去了仁爱堂呢!
“苔苔,我走了以后,又发生了什么?”
后来……
那个小小的身影总是一遍遍执着地追问,追问自己的身世,自己是怎么被捡回来的,而对方总是不厌其烦地回答。
通过达婶和霜婶的口述,苔苔几乎能将当天发生的事情背下来。
……
“赛大人,天色这么晚了,您带我们到弱水河边做什么?”
达婶和霜神踉踉跄跄地跟在赛珍珠的身后,疑惑不解。
前几天发了大水,河沿边已经长满了青苔,当天的弱水河面并不平静,从早到晚都是波涛汹涌的,风吹起河边的芦苇荡,窸窸窣窣地响着。
抬头看,月亮不似往常的皎洁,而是泛着一种诡异的红光,又好像要直接从天上掉下来一样,距离地平线很近很近。
霜婶胆子小,已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拉住了达婶,刚想嘀嘀咕咕,赛珍珠就回过头来淡淡地盯了她们一眼。
“三十天前,弱水河边来了一对小夫妻,这事你们都知道吧!”
达婶点点头,老老实实道:“我们提议将她们安置下来,但她们没同意,现在已经好几天没有和她们打过照面了。”
赛珍珠接着道:“那对小夫妻走了,但她们留下了点东西。”
“东西?什么东西?”霜婶好奇地问,“赛大人,您就别卖关子了。”
“你们两个既然有心要入驻仁爱堂,光做这些可是远远不够的。”赛珍珠说完头也不回地朝前走。
达婶和霜婶心里直打鼓,一步不敢落下。
没走多远,赛珍珠突然在一河沿初停了下来,她拨开附近的芦苇,好叫她俩看得更加清楚。
“一窝蛋?”霜婶已经忍不住喊出了声。
达婶也吓了一跳,知道事情不妙,“赛大人明鉴,我们并不知那对小夫妻遗弃了蛋,也不是故意视而不见,只是这些蛋被藏在芦苇荡深处,实在很难发现。”
“你们没有及时追踪那对夫妻的动向,才会有这些纰漏,再这样下去,你们很难在仁爱堂有所作为。”赛珍珠言辞犀利,对她们没有及时发现这些孔雀蛋相当不满。
“赛大人说的是,我等立马将这些蛋带回去。”达婶解开围兜,将这些蛋一一放在上头。
“我来之前粗略数过,大概是十个,你看看对不对。”赛珍珠眼神紧紧盯着一旁的弱水河底,仿佛看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
“是十一……”霜婶刚要说出口,达婶踩了她一脚,改口道:“十个,刚好十个。”
赛珍珠心不在焉地点点头,“这弱水河今天不太平,你们速速将蛋带回仁爱堂吧!”
达婶和霜婶连连答应下来。
回到仁爱堂后,霜婶把达婶拉到一边:“拿回来的蛋都得登记,可刚刚的蛋,数目不对呀,不是十一个吗?”
“你傻啊!赛大人说什么就是什么,况且第十一枚蛋只是空壳,上头好多裂纹,又糊了一层薄泥,连颜色都僵掉了。”
达婶将烛火挪过来,看得更加仔细了:“你看看,蛋壳都已经坏了,刚刚和其它蛋挤在一起,不好发现,现在单独看里面空无一物,不能视作生命。”
达婶只想把赛珍珠先应付过去,她可不想给自己找事。
“那就更不对了,剩下的十个蛋,只有一个有动静,余下都是空蛋,要是赛大人问起来,我们不好交代呀!”
霜婶忧心忡忡,生怕做错了事。
“这个不难掩盖,赛大人心知肚明,从外头捡回来的蛋,大多先天不足,十个里面活一个都很正常,可要是被她发现蛋在外头就已经死了,我们两个很有可能要背上责任,那枚多出来的蛋壳,压根不能孵出幼雏,还是干脆当它不存在吧!我们就认定是十个孔雀蛋,把唯一有动静的那个,好好养大。”
“对对对!还是你脑子好用,你想的周到。”霜婶这才明白过来,对达婶佩服的五体投地。
“只是这些空壳蛋,要怎么处理呢?”达婶也有些苦恼。
“这个好办!”霜婶将以往捡回来的一堆空壳蛋都拿了出来。“孔雀容易生空蛋,而空蛋和碎掉的蛋壳往往被一个个垒起来做成艺术品,就像垒馒头一样,我们照常做就行了。”
霜婶说完,就把手中剩余的十个蛋壳码放整齐,又加了百余个空蛋后,空壳蛋已经一层一层地搭起来变成了一座塔。
“明天我再摘点小花小草装饰一下,会更加好看。”
达婶点点头,默认了这个由蛋壳垒起来的艺术品。
而她们直到几百年后才明白,这座塔对于苔苔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