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岁欢阖上泛红的双眸,痛苦地捂住脸颊,咬着残破的唇瓣低低呜咽出声,“是我害了他,是我… …“
宋序实在不忍看她自责至此,眉头紧锁着将她扶住,“岁欢,你冷静些。这些事情与你没多大关系,那都是他自己树的敌。就算没有你,追杀他的人也不会变少。“
“不,他本可以脱困的。是我自作聪明骗他住在这里才酿出祸事。都是我,都是我的错。“
姜岁欢犹被人抽走了魂魄般喃喃自语着,她死死捏住木榻上的被褥,指尖泛白也不肯松开。
“呕… …”
情绪大幅的起落与未退的酒意将她折磨到胃部翻涌,终是忍捺不住地呕起了酸水。
“若不是他们薛府的人逼你至此,你也不会出此下策,这都是他们姓薛的自找的。”
宋序目眦欲裂地看着她的自虐行径,怪自己没有早点回到汴京护在她的身边。
原来这三年她受了这般多的苦难,他却什么都不知道。
他想将她抱回府中好好养伤,但却不知自己刚刚的那句话又将姜岁欢点醒。
“薛府!?”
姜岁欢忽然忆起了今晨跟车之时,凌氏与薛鸣銮的对话。
凌氏说薛昌平也得到了消息,正带了护卫去救。
那是不是她现在回到薛府,就能有他的消息了?
“对,我要回薛府,你让我回去。”
姜岁欢如梦初醒,猛然回头,朝庙外走去。
却被身旁的宋序拦住了去路。
“我要回薛府,子烈,求求你,让我回去。”
泪水顺着双颊汹涌而下,她踉跄着挣扎,双手朝城内的方向胡乱抓握着。
“… …”
宋序看着她此刻的样子只觉心如刀绞。
他怕她身体承受不住情绪波动,再出差池。便一狠心,抬手将她劈晕。
*
姜岁欢从小最喜欢宋序的一点,便是他什么都肯依她。
这次他明明已经顶着无数压力,在这么多人面前将她带走。
可就因为她的坚持,他还是将她还回了薛府。
这是她回到薛府的第三日,也是她高热病倒的第三日。
照旧是没有薛适的消息一日。
“喝些吧。”
陆曼端着刚熬好的草药,舀了一勺,递到她嘴边。
却被她扭头躲过。
“你这孩子。”陆曼看着她惨白干裂的嘴唇,扭头抹了把泪。
她这外甥女向来倔强,真不知道该如何劝解了。
“姨娘,我好像害死了一个无辜之人。”
她哑着嗓子开口,失神的盯着床顶的纱幔,眼仁明明已经干涩到了极点,但仍眨也不眨。
“我虽不知这段时间你到底在折腾什么,但孩子,那都是各人的命数。
你又何苦为了旁人折磨自己。”
陆曼用帕子沾了点水渍抹在她嘴边,润润她干涩的唇。
“我也不知我为何要这般,或许我这条命就该赔给他吧。”
姜岁欢苦笑两声,闭上眼。
只觉得身子一直在向下坠落,似是不过多时便能达至阿鼻地狱。
这时,薛幼淼突然闯了进来,将屋内的死气打破。
“陆姨娘安。”
她朝陆曼福身行了个礼。
“淼淼来了,快过来吧。”
陆曼看着面前生机勃勃少女,只当抓住了根救命稻草,欲让她劝劝姜岁欢。
薛幼淼和善一笑,给了陆曼一记安抚眼神,“姨娘,我来罢。”
陆曼叹了口气,又瞧了半死不活的姜岁欢一眼,关上门给二人留下了空间。
姜岁欢不明白薛幼淼此刻还过来作甚。
薛适凶多吉少,她手中不仅没了底牌,还变相背了条人命,这样的她还有什么价值?
“我帮不了你了,你走罢。”
薛幼淼却对她泄气话充耳不闻,反倒端起一旁快要放凉的药喂给她,“先喝药。”
姜岁欢自然不喝。
“罢了,我看你也是没福气听这个消息了。”
薛幼淼佯装可惜地叹了口气。
“什么?”
姜岁欢不明白她为何这副口气。
枯黯的眼眸终于有了些生机,朝薛幼淼所在之处滚动了两下。
“薛府上下现在都乱成一锅粥了,你猜为何?”
“莫要拿我逗趣了,有话便说。”她艰难地掀动了几下眼皮,似是快要支撑不住。
“我那苦命的大哥哥被爹爹寻回来了。
虽说人是受了重伤,一直晕迷不醒的。
可确是实实在在地喘着大气,躺在国公府里修养呢。”
薛幼淼一句惊起千层浪。
姜岁欢不可置信地盯着她上下张阖的唇瓣,瞬间来了力气。
“你说什么!?他没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