猴八揪了根呆毛,“好啊,你俩这么快就狼狈为奸了?”
“狼……”阿僧哪听得这不雅之词,“这!这么说不好!”
猴八扭头见他发红的耳根,扑呲一声笑了起来。
“逗你呢。”
“我知道。”元僧小声嘀咕,耳根却越发通红。
猴八仰头舒了口气,望着蔚蓝的天空,脑袋轻碰在他单薄的肩上。
“阿僧,这不是梦吧?我们会不会一觉醒来,又回到那个瘆人的地方?”
元僧在她耳边回应:“不会,再也不回去了。”
“但愿吧。”
猴八疲惫的垂了垂眼眸,刚松口气立马又提到嗓子眼上。
一支白羽箭忽而从眼前掠过,猴八瞬间直起腰来,倔驴扬蹄奔腾。
“抓紧了!”
元僧听她的嘱咐抓紧缰绳,一支支弓箭不知从何处射来,倔驴轻巧的躲过,似乎早就熟知对方的路数。
“怎么会是她们?”猴八紧张的回望一眼。
元僧不明所以的问着:“不是宫里的人?”
猴八厌恶的吐出两个字:“楚风!”
倔驴对这片荆棘泽车轻熟路,带着他们躲进一片密林,隐于其中不易察觉。
身后的马蹄声渐渐消散,猴八紧张的看向四周。
“不对劲。”以她对楚风的了解,不可能这么快就被甩开。
猴八欲下马道:“楚风是冲我来的,你先走。”
“不可!”元僧牢牢环着她,他虽不懂武,但也察觉到危机四伏,怎能留她一人在此。“要走一起走!”
“这是我同楚风的恩怨,与你无关!”
猴八不想将元僧牵扯进来,就在这时,一道黑影如闪电般逼近。
刹那间,倔驴踏蹄狂奔,猴八回首一看,三月跟在其后紧追不舍,随即一跃而上拦住他们的去路。
马蹄高高扬起,砸进淤泥中发出一声闷响。
猴八没有硬闯,三月本就是女侍中的佼佼者,以前在练武场同她对练尚且吃力,更不必说如今的实力悬殊。
“三姐,我知道你定是奉命行事,但我不能和你回去。”
三月只同往常般从容道:“想走,打赢我。”
猴八心中一凉,暗暗拽紧缰绳,她哪里打得过她,只能调转马头撤离,谁知身后又冒出一人。
“二姐?”
猴八彻底陷入死路,本想拼死一搏逃出去,可偏偏二月挡了去路,一打一个死,根本就无处可逃。
二月打量着她的双腿,有丝嫌弃道:“废了。”
她提剑靠近,缓缓从猴八身侧经过,目光竟对准了三月。
“走。”
“二姐……”
二月只道:“我来。”
猴八还愣在原地,又听一个熟悉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臭猴子,还不快走!”
七月骑着马从另一侧冒出来,身后还跟着六月。
猴八尚未反应过来,倔驴就朝她们奔去,她回头望着二月的背影,感觉既陌生又熟悉。
从前在府中的时候,面对这个严苛的姐姐,猴八总是避之不及。
训练时分组对抗,有时同二月分到一组,猴八却是最安心的。因为二姐永远会挡在她身前,无论遇到什么样的对手,她都不会输。
“老三,回去吧。”
“不回。”三月没有丝毫动摇,只是没想到她会在此。“二姐,你素来不管闲事,为何不遵命令?”
“你亦是无欲无求,为何执着于此?”
“楚风侍者自当听令行事。”三月质问的眼神盯紧她。
二月坦荡道:“人心中有一杆秤,若秤歪了,自然得扶一把。”
“倘若主公因此而死,这把称还平得了吗?”
湿热的空气中阵阵静默,压抑得令人难以呼吸。
二月从容的说着:“老三,你我是一样的,不愿入世,只求安逸度日。主公也好,猴八也罢,我并不在乎,我只在乎自己。如今的楚风府,我待着不舒服。”
三月淡淡的叹了声气,“我同你们不一样。”
“我们?”
三月手中佩剑出鞘,肃然道:“我并非只是楚风女侍,我是主公的死侍。”
二月眼中的诧异稍纵即逝,很多事也有了答案。
她们入府时日相近,那几个小的成日吵吵闹闹不学无术,三月平日少言寡语,二月同她待在一块图个清净。这些年较量无数,三月赢得不多,可她明明是功力最强的女侍。
“老三,这些年同你交手无数,只有我自己清楚,其实我从未真正赢过你。”
“二姐,你也没有输。”
二月拔剑道:“老三,我们也很久没交手了。”
“你执意如此?”三月将剑指着她,手中却有一丝晃动。
“这次出来,我本就没打算回去,你当是为我饯行吧,最后再打一次。”
二月稳稳的将剑指向她,“老三,我们痛快的打一场。”
密林中剑影叠叠,死侍与女侍之间的较量,如同树上两片纠缠的枝叶,终有一片会被拧落。
血色溅在枯叶上,一把剑从手中脱落,垂于淤泥之中,再无回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