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洛听荷还未反应过来之际,苏月溪的另一只手臂已经紧紧环住了她的腰肢,将她完全禁锢在自己的怀中。
然后,一个带着绝望、悲伤、以及一丝丝嘲讽与怜悯的吻,落在了洛听荷冰凉的唇上。
这个吻,不似之前在旧校舍密室中的那般充满了欲望与掠夺,也不似在教室中那般带着试探与挑逗。它更像是一种……告别,一种对这可悲宿命的无声控诉,一种在毁灭前最后的、徒劳的拥抱。
洛听荷的脑中“轰”的一声,瞬间一片空白。
她能清晰地感受到苏月溪唇瓣的柔软与微凉,感受到她口中那带着一丝苦涩的兰花清香,感受到她环在自己腰间的手臂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
这一刻,什么“使命”,什么“天命”,什么“清河天君的指引”,都被她抛到了九霄云外。她的心中,只剩下一种近乎窒息的痛楚与一种……无法言喻的、想要回应这份绝望的冲动。
她的身体,甚至在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情况下,微微放松了下来,僵硬的手臂,也下意识地想要抬起,去回抱这个给予她极致痛苦与极致沉沦的人。
就在这时——
“嗡——”
她胸口的铜铃簪,突然发出一阵剧烈的震动,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意瞬间涌入她的四肢百骸,让她猛地打了个寒颤。
清河天君那威严而冷酷的声音,如同炸雷般在她脑海中响起:
“洛听荷!执迷不悟!妖狐媚术,竟已让你沉沦至此!还不速速醒来,诛杀此獠,以正天道!”
那声音,如同当头一盆冰水,瞬间浇灭了洛听荷心中刚刚升起的那一丝微弱的火苗。
她的眼神,在瞬间的迷茫与挣扎之后,迅速被一种更加深沉的、近乎麻木的冰冷所取代。
“不……”她猛地用力,一把推开了苏月溪,力道之大,让苏月溪也踉跄着后退了几步。
“洛听荷,不要被妖狐迷惑了你的心智!你的责任!你的宿命!”她像是对自己说,又像是对苏月溪嘶吼,声音因为情绪的剧烈波动而显得有些歇斯底里。
苏月溪稳住身形,看着眼前这个眼神混乱、面色惨白、仿佛在与什么无形的东西激烈搏斗的洛听荷,唇角那抹浅淡的笑意彻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可见骨的疲惫与……了然。
她伸出手,轻轻擦拭了一下自己的唇角,仿佛那里残留着什么令人不悦的东西。
“原来,这便是你的答案。”苏月溪的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但那平静之下,却像是压抑着一座即将爆发的火山。
“妖狐!休想再用花言巧语动摇我!”洛听荷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眼神中的混乱渐渐被一种被强行凝聚起来的“坚定”所取代。她从袖中取出了那枚闪烁着幽光的铜铃簪,紧紧握在手中,仿佛那是她唯一的倚仗。
“诛妖阵,时辰……就快到了。”她看着苏月溪,一字一顿地说道,声音冰冷得如同淬了毒的冰凌,“苏月溪,今日,此地,便是你的……葬身之所!”
苏月溪静静地看着她,看着她那副明明痛苦不堪却又强装决绝的模样,眼中闪过一丝复杂难明的情绪,有怜悯,有嘲讽,更多的,却是一种……哀莫大于心死的平静。
“好啊。”她轻轻点了点头,语气淡然得仿佛在赴一场无关紧要的约会,“我等着。”
她不再多言,只是安静地站在天台的边缘,任凭夜风吹拂着她的长发与白裙,衣袂飘飘,宛如即将乘风归去的仙子,又像是等待着献祭的圣女。
那双绝美的凤眸,平静地注视着莱安市沉睡的灯火,也注视着天边那轮越来越妖异的血色残月。
洛听荷看着苏月溪那副平静得近乎诡异的模样,心中的不安与恐慌反而越来越强烈。她不明白,苏月溪为何会如此轻易地“束手就擒”。这不符合她对“妖狐”狡诈本性的认知。
但事已至此,她已无路可退。
她深吸一口气,将所有的杂念与动摇都强行压下,开始催动体内的灵力,准备引动脚下那早已蓄势待发的诛妖大阵。
空气中的气氛,在这一刻凝重到了极点。
远处的某个角落,姜曼昙焦躁不安地感知着这一切,她体内的力量因为“姐姐”即将面临的危险而疯狂鼓噪,几乎要破体而出。温言絮紧紧握着她的手,试图传递一丝微不足道的安慰,但她自己的手心也早已被冷汗浸湿。
另一边,林新语和安月白也已抵达了她们预定的阵法薄弱点。两人对视一眼,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决绝与赴死的勇气。
一场围绕着苏月溪的“假面舞会”,在血色的月光下,终于进行到了最后的乐章。
而真正的风暴,才刚刚开始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