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月溪的气息仿佛还未从密室中散尽。那幽兰与清甜果香的独特味道,混杂着麝香的余韵,丝丝缕缕地缠绕在空气中,如同无形的锁链,将洛听荷困锁在方才那场极致沉沦的余波里。
石床冰冷,但她的身体却依旧残留着苏月溪肌肤相亲时那令人战栗的温热。那些交缠的画面,那些破碎的呻吟,那些在她体内炸开的、陌生的、却又致命吸引的快感,如同最鲜明的烙印,深深刻在了她的感官与记忆之中,挥之不去。
她赤裸地蜷缩在石床上,眼神空洞地望着摇曳的烛火。苏月溪最后的话语,如同魔咒般在她脑海中反复回响——“相信你的心,听荷。它会告诉你,谁才是真正应该被‘诛杀’的那个……执念。”
执念……
洛听荷缓缓抬起手,指尖轻触自己依旧有些红肿的唇瓣,那里似乎还残留着苏月溪吻过的温度与力道。她的心,从未像此刻这般混乱。是恐惧吗?是愤怒吗?还是……一丝连她自己都不敢承认的,不舍与眷恋?
诛妖阵的阵图就在她身下,那些由她亲手绘制、耗尽心血的朱砂阵纹,此刻看来却像是一张嘲讽的巨网,不仅要困住苏月溪,更要将她自己也一并吞噬。铜铃簪静静地躺在不远处的地面上,往日里那些冰冷而坚定的“指引”,此刻却仿佛也染上了一层暧昧不明的色彩。
苏月溪展现给她的那些轮回画面,那些血与泪的悲剧,那些名为“洛听荷”的女子一次次亲手将“苏月溪”推向毁灭的场景,如同最锋利的冰锥,狠狠刺穿着她的认知。原来,所谓的“守护者”,所谓的“天命”,竟是如此残酷而荒诞的循环。
她一直以为自己是清醒的,是秉持正道的一方。可苏月溪的身体,苏月溪的眼泪,苏月溪那深可见骨的悲伤与爱意,都在无声地控诉着,她所以为的“真相”,或许从一开始,就是一个被精心编织的谎言。
就在洛听荷心神俱裂,几乎要被这灭顶的迷茫与自我怀疑吞噬之际,密室之外,忽然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以及两个刻意压低了的、却依旧能分辨出是谁的交谈声。
“新语,你确定是这里吗?这旧校舍阴森森的,洛学姐那家伙神出鬼没,别是扑了个空。”是安月白略带一丝不耐和戏谑的声音。
“我之前追踪到的灵力波动,最后就是消失在这附近的。而且……刚才有一瞬间,我感觉到一股非常强大且复杂的妖气,还有……一种很悲伤的情绪。”林新语的声音则显得沉稳而凝重,“月溪她……可能来过这里。我担心会对她不利。”
洛听荷的心猛地一紧。林新语和安月白?她们怎么会找到这里来?
她慌忙从石床上坐起,想要寻找衣物,却发现自己的外袍早已在之前的纠缠中被苏月溪随手扔在了地上,此刻已是一片凌乱。她狼狈地抓过一件勉强还能蔽体的内衫,胡乱地套在身上,头发散乱,脸色苍白,眼神中充满了未褪尽的情欲与刻骨的挣扎,整个人如同受惊的麋鹿。
“吱呀——”
不等她有所准备,密室那扇本就虚掩的门,被轻轻推开了。
安月白和林新语一前一后地走了进来。当她们看清密室内的景象,尤其是看到洛听荷那副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浩劫、衣衫不整、神情恍惚的模样时,两人都明显地愣住了。
安月白那双总是带着几分玩世不恭的桃花眼,此刻也难得地睁大了几分,视线在洛听荷身上和那张简陋的床之间来回扫视,最后意味深长地“唔”了一声,嘴角勾起一抹了然又暧昧的笑容,仿佛发现了什么惊天大秘密
林新语则蹙起了眉头,她敏锐地察觉到空气中那尚未完全散去的、属于苏月溪的独特气息,以及……一种更加复杂难言的、情爱与悲伤交织的氛围。她的目光落在地面上那闪烁着不祥红光的诛妖阵图上,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洛听荷,你……”林新语深吸一口气,率先开口,声音带着一丝压抑的怒意,“你对月溪做了什么?或者说,月溪对你……做了什么?”
洛听荷被她问得一窒,脸颊瞬间涨得通红,既有被撞破私密事的羞愤,也有内心隐秘被窥探的慌乱。她下意识地想要反驳,想要恢复平日里那副冰冷孤傲的模样,但话到嘴边,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
“看样子,我们好像……打扰了某人的‘好事’?”安月白抱臂站在一旁,语气中带着毫不掩饰的调侃,但眼神深处却也藏着一丝警惕与探究,“不过话说回来,洛大学霸,你这密室布置得……可真是‘别致’啊。这地上的红线阵,…这就是你给小苏准备的‘惊喜’?”
她特意加重了“惊喜”二字,讽刺意味十足。
“与你们无关!”洛听荷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尽管依旧沙哑干涩,却带着一丝色厉内荏的强硬,“这是我和她之间的事!你们来这里做什么?”
“我们来做什么?”林新语上前一步,目光灼灼地盯着洛听荷的眼睛,“洛听荷,你清醒一点!你知不知道你脚下这个阵法有多危险?你所谓的‘使命’,所谓的‘诛妖’,究竟是为了什么?难道你真的相信,牺牲月溪,就能换来你想要的‘天下太平’吗?”
“她本来就是妖!是九尾天狐!是苏凝颜的转世!”洛听荷如同被踩到了痛处一般,猛地拔高了声音,试图用这种方式来掩盖内心的虚弱与动摇,“铜铃簪的指引不会错!这是我们洛家世代相传的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