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平在周宁知身侧,看着他临字,乾清宫内除了江平磨墨的声音,落针可闻,突然,周宁知手一顿,一字毁了。
江平看着周宁知,本欲要上前换一张宣纸,却意外带倒了砚台,墨汁撒在了那张废稿上。
“陛下恕罪,老奴失职。”江平跪下来。
江平是从周宁知还是皇子的时候就跟在他身边,跟了皇帝几十年的老人了,何曾犯过这种错误,别说打翻砚台,便是每日周宁知所进的茶水,也是精细把控好分量和温度炮制而成,几十年出过差错的时候屈指可数。
殿内并无第三人,周宁知坐了下来,静静地等着,只叫江平起身。
江平快速爬起,擦拭桌案,整理笔墨,看到被墨汁溅到的那张纸,江平心跳陡然加快。
那张纸上,周宁知只写了四个字——“生死安平”,本来的“平”字,一横被拉歪了,而墨点正好盖住了那个死字。
江平还未整理好,门口便有小太监来报,说是有风云台要事,太医院通史求见。
周宁知眼神示意,江平便叫门侧候着的小太监进来将桌案上笔墨收了,站在周宁知身边,宣了通使进殿。
“启禀陛下,微臣奉师父齐善之命,特来述职,”此人江平认得,是齐善身边颇有天赋的弟子元朔。
江平接过元朔递上的本子,递给周宁知,他心下了然,如此着急,怕是有不好的消息。
果不其然,周宁知看了之后,脸色大变,立即下令,“给朕封锁城门,彻查云城,何人胆敢谋算皇子。”
江平收紧浮尘,看着陛下一脸怒容,眉头紧皱,定是九皇子出了什么岔子,可是有那位大人护航,九皇子殿下怎会有事。
元朔领命离开,江平处理好那份折子,看了眼坐在龙椅上以手覆面,略显疲态的皇上,从殿外绕出去。
云城城外营中,唐宿舟平淡如水地坐着,“将军回来了,怎么样,接到圣旨了?”
那位带着面具,又坐在了主位,“陛下下旨封城们,某种意义上你等到了,可这不过是暂时的,这些人还是要死,他们的结局改不了的。”
唐宿舟突然笑了一下,“让我猜猜,如此大阵仗,是九皇子殿下出事了?不会是失踪在云城了吧。”
主位上黑衣男子无语凝噎,看着唐宿舟,“慎言。”
太子殿下无事,七衾在钱贵身边,明里是钱贵的暗卫,暗里是皇上的暗桩,竟然被纪府那个小丫头和一个不知名的小子截住了,可是七衾不会无故动手,除了钱贵下手之外,那就是小九在钱府。
小九未传信,七衾未死。本以为他已被带出云城,现在看来,这臭小子不仅没出来,还打算直接玩失踪,不知又想到什么了,还想着查当年的事呢。
带着面具的人稍加思索,现如今只能从这些考生身上下手了,尤其是那位纪家小姐和那位给他一种很熟悉感觉的少年,小九必定最后是跟他们在一起的。
东宫。
林霁月自觉去领罚,而太子周崇昱服下药后,脸上看不出神色,但东宫之中,近侍都知,殿下此刻必然是心情不怎么好。
每个人都谨言慎行,生怕触了殿下霉头。
周崇昱看着面前的云城城防图,心中思绪不宁。父皇,您到底是什么意思,是试探还是认真,九弟究竟在何处,这局大棋,您到底想怎么下。
云城如今被封,城内众人凡是涉及核心制做“茶粉”的,全部当场斩杀。城内彻查,百姓们宛若惊弓之鸟,不知发生了何事,城内人心惶惶。
那几个将领也不知发生了什么,只知上下令彻查,缘由是一位重要人物失踪,却全然不知是九皇子殿下。
纪府。
“老爷,明昭伤成这样,妾身看的揪心不已,这就去请府医过来给明昭瞧瞧。”柳清云抹着根本不存在的眼泪,站在棠园里,远远地看着房间内昏迷的纪明昭,可谓是做戏给鬼看。
纪蕴章看了柳清云一眼,拢了拢衣袖,看着纪绥房前的甘棠,随后甩袖,带着柳清云缓步走了,连进去多看纪绥一眼的心都没有,只当是做戏给下人看,聊表一下亲爹对女儿的那么一点可怜的关心。
柳清云转头冲甘棠笑了笑,玩味地对了个口型,“好惨啊。”
出去时还专门踩在落下的海棠花残瓣上,甘棠很生气,但她更担心自家小姐此时的安危。
寝殿内香绮替纪绥包着伤口,探着纪绥的脉象,眉头紧锁。
突然,香绮大惊,只见纪绥嘴角渗出一丝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