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朔朔,雪像鹅毛一样纷纷扬扬,簌簌的雪遮掩了黄土,再看不见旁的颜色,天也是白的,白得模糊混沌,天地间仿佛没了界线。
陆行舟很冷,但此刻让他感到冷的原因,并不只是风雪,还有面前站着的、手拿兵器的数十人。为首之人正是倪玉峰的亲生儿子西门判,陆行舟没想到,他也成了倪玉峰追杀自己的工具人之一。
西门判认出了陆行舟,他们不是熟人,但也不是陌生人,本无恩怨,许久不见,陆行舟又没了退路,他们还是可以说说话的。西门判说:“几年前我误伤过你,心怀歉意,你有什么遗言要说的吗?等你死后,我可以帮你转达。”
陆行舟维持平静的神色:“你为什么要帮倪玉峰?他虽然是你的父亲,可从未尽过父亲的责任。”
西门判说:“这跟你没有关系。”
“你误伤过我,今日又要为倪玉峰杀我,做这么不仁不义的事情,你能安心吗?西门判,我也不需要你为我做什么事情,我只想死个明白。你不是只在乎你的师妹任迟迟吗?为什么要帮那人做事?”
西门判沉默片刻:“她不是我的师妹了,现在是我的……姨娘。”
陆行舟瞳孔地震:“什么?”他不是挑了倪玉峰那玩意了吗?倪玉峰怎么还能祸害姑娘?难道他没切好?不对啊,他明明看到有一团东西飞出去的,两腿中间还能有别的东西吗……陆行舟遍体生寒,他盯着西门判:“你知道我做了什么吗?”
西门判咬牙:“知道。但你没做好。”
“没做好?那是什么意思?”
“你做得最错的地方,就是没把他杀了,而是只砍了那东西。”西门判呼出一口浊气,“他没了那东西,反而更加变态了,他变本加厉,到处搜罗貌美的女子供他玩乐,迟迟……也是其中的一个。”
是他好心办坏事了?陆行舟脸色煞白,他不害怕西门判这群人,因为他知道他们杀不死他。可他不敢想象自己做的事情带来的后果,倪玉峰变本加厉祸害更多的女子?他的手上间接沾了多少罪恶?
西门判继续说:“迟迟重贞洁,跟了他之后,就以他为天了……他让我找到你,杀了你,我本不想做,可迟迟劝我不要跟他交恶,我若是不听他的话,他把我赶出金钩门,我就再也见不到迟迟了,万一迟迟有什么事,我也帮不了她了。陆行舟,我没别的办法了,为了迟迟,你死吧。”
陆行舟眉头紧皱:“没错,任迟迟是救过你一命,可是为了她你不分好坏,一直在倪玉峰的手下,他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吗?”
西门判说:“我跟迟迟形同亲人,为了她我什么都可以做,别废话了,你真的没有遗言要交代的吗?”
陆行舟见此人已经“走火入魔”,无药可救,也就不浪费唇舌了,他冷笑一声:“你不分好歹,若是死在我的剑下,也不要怨我。”说罢,抽出青锋剑,抱着“磨练剑法”和“擒贼先擒王”的心态,迎面撞上西门判的刀。
西门判一击不中,飞起右脚要踢陆行舟,这一脚起得无影无踪,倏忽间就到了陆行舟的心口。陆行舟将青锋剑往下一按,拍向西门判的右腿,将他右腿的攻势拍歪了。“砰”的一声,陆行舟的肩膀中了西门庆的一踢,顿觉肩膀酸麻,传至手臂上,力气竟也软了几分,幸好西门判踢到的是他的左肩膀。青锋剑力道不减,剑随后砍到了西门判的小腿上,只见西门判面色不改,也没呼痛,只是身体一斜,顺着这一剑的方向转了半圈。陆行舟觉得青锋剑砍到的并不是皮肉,而是金属质的东西,他心下大疑,难道西门判的防御做得这么刁钻,从头到脚都穿上了盔甲?难怪看到剑砍过来的时候,西门判还坚持要踢他一脚,因为他根本不怕青锋剑砍断他的腿。
西门判还算讲道义,一开始并未让手下的人围攻而上,而是单挑陆行舟。但光是对上“刀枪不入”的西门判,就已经让陆行舟感到吃力了,西门判的武功比之几年前那一场“较量”,也进步了许多。陆行舟虽然自信不会死,但如果他不把这群人都打晕,这里这么多人,这么多双眼睛,之后他的秘密还能保住吗?眼下知道他有不死之躯的人只有仇饮竹,而仇饮竹没有卖掉他的秘密,这数十人必定不能“守口如瓶”,陆行舟想到这里,虽然心急,但也没有别的办法。他跟西门判一对一,起码还能不落下风,他要是冲进后面的包围圈之中,那可真是死路一条!无论如何,还是用尽全力,先把西门判打伤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