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饮竹没有收回手。
陆行舟恢复意识的时候,觉得身体又冷又木,他睁开眼睛,看见仇饮竹暗如黑夜的双眸,仇饮竹的手还重重地按在他赤裸的胸膛上,这一幕让陆行舟头皮发麻。
“你做什么?”陆行舟的心跳因恐惧而怦怦加快,他宁愿再跟仇饮竹打三百回合,也不想躺在他的“五指山”下。
仇饮竹问:“你是人吗?”
陆行舟脱口而出:“你才不是人。”
仇饮竹“哦”了一声,似乎没有感觉到冒犯:“我怀疑你是傀儡,但我没见过这么精巧的傀儡术。你真的是人?”
陆行舟这时才反应过来,仇饮竹不是在骂他。陆行舟想坐起来,想穿衣服,但仇饮竹的手上不知用了什么功力,陆行舟动弹不得:“我是人,你要么再杀我一次,要么放开我。”
仇饮竹松开手,陆行舟还是起不来,他瞪着仇饮竹:“你做了什么?为什么我动不了?”
“没什么,只是点了你的穴,别白费力气了。”仇饮竹俯视陆行舟,扫过他惊恐的眉目。
陆行舟试图跟仇饮竹讲道理,他闭上眼睛,不去看仇饮竹那张让他感到厌恶的脸:“你的任务是杀了我,但是你已经失败两次了。你当然可以继续杀我,但你只会继续失败,与其在我身上浪费时间,还不如赶紧去接别的任务。”
仇饮竹看他长睫扑闪如蝶翼:“我从未失败过。”
陆行舟说:“人总是会失败的。失败不是可怕的事,也不是可怜的事,你没听过那句话吗?失败是成功之母,你要学会接受失败。学不会坦然应对失败的人,不管他有过多少次的成功,他的人生其实都是失败的。你看看古往今来响彻江湖武林的高手,有谁没有失败过,根本没有好不好,不信你自己在脑中想想,有谁能从出生那日赢到死的那天,你想得出来吗,想不出来就对了……”
太聒噪了。仇饮竹点了陆行舟的哑穴,陆行舟失去了讲道理的机会。
陆行舟睁开眼睛,目光与仇饮竹相撞。
仇饮竹说:“我确实杀不了你。但是我可以砍了你的手,锯掉你的腿,磨了你的骨头,看你的手脚是不是会重新长出来,你觉得这样可以吗?”
陆行舟用眼珠子的左右快速移动来表示“不可以”,他觉得仇饮竹真是个变态,哪怕他这样折磨自己,自己也是死不了的。何必呢?他不恶心吗?不,他就是恶心本身!
仇饮竹解了陆行舟的哑穴:“想说什么?”
陆行舟说:“想请您高抬贵手,放过我吧。我不过是个无名小卒,真不值得您废这么多的心思。”
仇饮竹冷冷道:“连无名小卒都杀不了,才是奇耻大辱。”
陆行舟忽然想到什么,仇饮竹会把他的秘密说出去吗?如果他说出去了,那么自己恐怕再也不得安宁。陆行舟不知仇饮竹有没有想过这一点,但他有种直觉,仇饮竹绝对不会听自己的话,陆行舟决定兵行险着:“你怕别人嘲笑你无能?那么,就把我的秘密说出去吧,这样就不会有人怀疑你的能力了。”
仇饮竹果然不听陆行舟的话:“谁敢嘲笑我无能?一剑杀了便是。”
说罢,仇饮竹飞身跃起,几个起伏便消失了。
陆行舟急得大喊:“仇饮竹!仇饮竹!”他此刻无法移动,又没穿上衣,躺在如此偏僻的地方,简直就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该死的仇饮竹,好歹给他解了穴再走啊!陆行舟第一次被人点穴,没有解穴经验,只能自己摸索着运功,试图冲破桎梏。
陆行舟试了几种方法,依旧不得要领。他泄了气,幸亏此时天气还未转凉,不然他这样躺着肯定会感染风寒。算了,三十六计,等为上计,陆行舟自暴自弃地想,反正死不了。希望家里人只是以为他贪玩去了,不要过度担心他。
陆行舟等到眼皮打架,还是动不了,直接就睡过去了。
他迷迷糊糊之际,是被一道熟悉的声音唤醒的:“小舟?小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