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行舟让于为杰等在院外,他一人与崔无音相谈。
崔无音瞧见陆行舟,也不惊讶,他问:“你找我有什么事?”
陆行舟对崔无音还算有点了解,没有长篇大论讲故事,只是简单说:“我有个朋友惹了祸事,但我这几天有点事,没法护他周全,就想把他送进崔府躲几日,不知你是否愿意帮我这个忙?”
崔无音一口答应:“可以。”这件事太简单了,他只需要吩咐下人一声。
陆行舟说:“多谢,若有机会,此恩必报。”
崔无音说:“你若是见到宁归柏,让他来跟我比一场。”
这人怎么总是提小柏?陆行舟想起自己跟宁归柏的一年之约,笑了笑:“行,我要是再见到他,一定把他送到你面前跟你比一场。”反正宁归柏应该也很愿意跟人比试,幸亏他已经不是十二岁的小孩儿了,不然说不定还会逼着崔无音喊他师父。
崔无音问:“你什么时候把他带走?”
陆行舟给自己多留了一天:“三天之后吧。”
崔无音:“好。”
于为杰就这样被留在了崔府。
把于为杰送进崔府之后,陆行舟的心头大石落下一半。第二天,他去了鹤州郊外练武。为了于为杰的事情,他已经好几日没有练武了,如今得了空,心痒手痒,在郊外不知疲倦地练了两个时辰。
陆行舟练过武后,坐在树下啃馒头,他最近只出不进,鹤州郊外又没有野怪可以打,他的银两得省着点花。他决定下午就在鹤州郊外到处走走,免得回鹤州之后,这也想吃那也想买,根本管不住自己的银两。晚上再回去,回去就睡觉,这样就不会乱花钱了。
天边只剩一道残阳之时,陆行舟才慢吞吞地往鹤州的方向走。
突然,一道身影从天而降,挡在了他的身前。
陆行舟抬头,眼前人的长刘海半遮住漆黑的双眼,面颊凸起似刀斧削出,他的目光带着一股狠劲,如一头林间恶虎,这是一个气质阴晦的英俊男人,他的手上拎着一把长剑,看来也是一个武人。
来者不善,危险!陆行舟生了警惕,他的手不动声色地按在了青锋剑上,缓缓问:“请问阁下姓甚名谁?”
男人说:“阎王庄,仇饮竹。你就是陆行舟?”
阎王庄做的是杀人生意,仇饮竹找上自己,想必不是为了结识朋友。陆行舟强装镇定:“阎王庄?你是牛傲找来的人?卑鄙小人,出尔反尔。”
仇饮竹说:“可惜了,知道真相也没用,你今日会命丧于此。”
阎王庄的杀手只在乎生意,不会听人讲道理,陆行舟知道这战不可避免,他咬了咬牙,还不如抢占先机。想到这里,青锋剑乍露锋芒,陆行舟用力一挥,一道白光如皓月劈落。
仇饮竹勾了勾嘴角:“好剑。”他说的是“好剑”,不是“好剑法”。
仇饮竹的剑更快,两人的剑在空中狠狠撞上,这一下陆行舟手腕一麻,没稳住倒退了三步,而对方纹丝不动。武功高低,一招就见了分晓。
陆行舟指关节攥得发白,跟他的脸色一样白,他见过很多比自己武功厉害的人,但这是他第一次遇见杀意这么重的强者。陆行舟心生退意,刚看仇饮竹落地无声的模样,估计他的轻功也不会比自己差,陆行舟怕自己一转身,就被一剑砍死了,他身后没有退路,只能背水一战。
陆行舟拔步飞跃,身影高高跃起,青锋剑当头劈下,带起一股劲风,他唯一的倚靠就是这把青锋剑,青锋剑砍不坏,劈不烂,是他最坚实的伙伴。仇饮竹屈膝一展,向后退让,随后斜进跟上,身影鬼魅般出现到陆行舟的身后。
仇饮竹确信陆行舟的实力远不如自己,便不着急下杀招了,他猫抓耗子似的逗弄陆行舟,偶尔给他点希望,又快速斩灭他的希望。如此几次后,陆行舟背脊发寒,气性上涌,心想反正都是要死,不如拼了这条命把仇饮竹也留在这里,死也要找人垫背!
可他还是低估了仇饮竹的实力,他拼着同归于尽的打法,仇饮竹依旧游刃有余,他颇有趣味地看陆行舟垂死挣扎的模样。等到终于玩腻之后,仇饮竹抓住了陆行舟的破绽,鹰视狼顾般盯住陆行舟,长剑如长鲸喷浪,势不可挡地插进了陆行舟的心脏后,还狠辣地拧转了几圈,确认陆行舟死透之后,仇饮竹才抽出剑来。
陆行舟的血泼墨般溅在草上,他倒在了绿色的草浪中,再不动弹。按照阎王庄的规矩,仇饮竹应该要把陆行舟的头砍下来,交给牛傲,但他见陆行舟生得实在是好,便打消了这个念头。他仇饮竹说人死了,就是死了,谁敢有半点置疑?
至于陆行舟的尸体,就留在这似醉还醒的月下吧,看秃鹰几时会来寻餐觅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