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归柏神不知鬼不觉地站在了二人的中间:“我带他走。”
说着,就提起王大郎的领子,往前方疾掠而去。
王大郎呛咳大叫:“少侠,走过了!要从这后面这巷子穿过去。”
宁归柏“嗖”地一下往后倒退,入了王大郎说的那巷子,陆行舟哭笑不得,提步追去。
总算把王大郎送回家,宁归柏拿出陆行舟送的帕子,慢条斯理地擦了擦手。
陆行舟与他往外走,看见这举动忍不住笑他:“你就拎了下他的领子,怎么好像碰到了什么脏东西似的。”
宁归柏冷酷地说:“他起码三天没洗澡了。”
陆行舟疑惑:“这么冷的天,你还天天洗澡吗?”在现实世界中他也是南方人,确实会每天洗澡,但他初中的时候也是住校的,知道来自北方的同学是不会天天洗澡的。登龙城比关州还冷,必然也是在北方,宁归柏真的会每天洗澡吗?
宁归柏蹙紧眉头:“难道你不是吗?”
陆行舟“啊”了一声:“我两天洗一次啊。”在这种脱个衣服都能要他半条命的季节里,他洗澡的频率还如此之高,他觉得他已经特别爱干净了。
宁归柏将眉头拧成一条线,又慢慢地松开,他放弃了现在就抓陆行舟去洗澡的冲动:“你怕冷是吧?”
陆行舟理直气壮:“是啊。又不是每个人都像你这样不怕冷,寒冬腊月就穿件单薄的棉衣,这要是被我妈看到了,你连门都出不去。”
宁归柏问:“你妈?”
陆行舟改口:“我娘。”
宁归柏单刀直问:“你娘不是早就去世了吗?”
陆行舟头皮起栗。他是怎么知道的?
正当陆行舟搜索枯肠想要挽回局面之时,他听见了一道熟悉的声音:“小舟?”
是陆金英的声音!陆行舟转头一看,果然瞧见了身穿绿袄的陆金英和旁边的崔寻木。
“姐姐?你怎么来关州了?怎么也不提前写信跟我说一声?你穿得厚不厚,够不够暖?你们是怎么来的?坐马车吗?”陆行舟喜形于色,问题如掉落断开的珠串,珠子一颗颗坠地。
陆金英嫣然一笑:“这些事慢慢说,这位小友是你的朋友吗?不打算跟我们介绍一下吗?”
陆行舟按捺喜悦:“姐姐,这是宁归柏。小柏,这是我的姐姐陆金英,这是……崔寻木崔公子。”
崔寻木目前还算不上是他的姐夫,无名无分的,介绍起来有些别扭。所幸宁归柏并不在意崔陆之间的关系,颔首道:“幸会。”
崔寻木轻笑一声:“宁少侠,久仰大名。”
宁归柏说:“彼此彼此。”
陆金英跟崔寻木谈天说地,倒也知晓了不少江湖中事,她听崔寻木说过,陆行舟学会了一门宁家独有的武功,又听他说了宁家的江湖地位,对宁家的了解比陆行舟多得多。她的目光在二人脸上转了一圈,忽然说:“相见即是有缘,择日不如撞日,今日既然碰见了,不如我们四人一起吃顿饭吧,如何?”
陆行舟当然没有异议,他还想细细观察一下这个“可能的未来姐夫”,连忙说:“好啊好啊。”他转向宁归柏:“小柏,你想来吗?”
宁归柏波澜不惊地点了下头。
陆行舟拍掌说:“走吧,今日就由我做东。”
有陆金英在,陆行舟就不必纠结吃什么了。陆金英在吃饭一事上极其果决,从不犹豫,她悄悄地用手肘点陆行舟的胳膊,小声问:“你的银两够用吗?如果不够用千万别逞强,我带了点银两,可以放在你那。”
陆行舟怕身后的人听见,只用气音说:“姐姐,不必,只要你不是要带我们吃山珍海味满汉全席,我都请得起。”
姐弟俩走在了一起,崔寻木和宁归柏也不可能再占据他们身边的位置,摆出“四人横排走”的架势,把街给堵住。自然而然的,崔寻木和宁归柏就走到了一起。
崔寻木说:“在千仞峰上,多谢你救了无音。”
宁归柏说:“举手之劳罢了。”
崔寻木说:“无音后来没等你,先登上了峰顶,不是因为他想争第一,是因为他认为攀爬时不应该因为任何事而停下,他这人比较直,有的时候脑子转不过弯,不是有意的。”
“无妨。”
别人说了一长串话,宁归柏就吐了两个字。若是寻常人,此刻定然会对宁归柏心生不满,但崔寻木不是一般人,也不因此感到窘迫。他淡淡一笑,换了个话题:“你跟小舟很熟悉吗?”
宁归柏想了想,说:“比你熟。”
崔寻木:“哦?何以见得?”
宁归柏有理有据:“他见到你,没有见到他姐姐万分之一的高兴。他介绍你的时候,还在犹豫如何称呼。”宁归柏想,如果是他和陆金英一起出现在陆行舟的面前,不至于连这万分之一都达不到。而且陆行舟叫他“小柏”,叫崔寻木“崔公子”,孰亲孰疏,一目了然。
崔寻木笑意加深。此时陆金英已经选好了酒楼,他走到陆金英左侧,与陆家姐弟并排进了酒楼大门。宁归柏只是落后了一步,看起来,倒是形单影只的外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