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客厅他发现汪霖铃睡着了,于是蹑手蹑脚地靠近给她盖毯子。
汪霖铃背对着阳光,发丝被余晖照得发亮,眼睛紧闭,长长的睫毛覆盖泪痣,眉头微蹙。平日里她看上去很容易受欺负,总是一个人闷闷不乐,看眼睛只有一水的忧郁。没想到连睡觉也是,苦哈哈的,估计梦里也受欺负。
向寻把毯子轻轻盖上,汪霖铃一只手放在胸口,另一只手伸展开搭在沙发边缘。阳台上晾着她白色的冰袖,她总是戴着冰袖,问她不热吗,她会说这样反而更凉快,还防晒。
向寻低头盖被子的时候,瞟到她伸展的小臂,手腕处密密麻麻的全是疤痕。
不疼吗?
向寻的大脑一片空白,他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那疤痕新旧交错,一条条凸起,粉白的,从手腕蔓延到小臂,逐渐变浅,可以说,没有完好之地了。
多疼啊。
他想问问汪霖铃,为什么这么难过,每一处疤痕的生成,究竟经历了什么。
怪不得平时都戴冰袖,说什么也不肯摘下来,以后当她笑呵呵说起冰袖是为了防晒时,向寻挤不出自然表情来看她了。那她刚才的生气,能不能也给自己说说,汪霖铃才是那个向自己隐瞒最多的小骗子。
想到这儿他不怎么后悔说那些蠢话带她来自己家了。借着最后的阳光,向寻仔细多看了她几眼。
直到半个小时以后向寻才准备把她叫醒,可她已经醒了,坐在沙发上看书。他去厨房准备把碗洗了,洗碗池里一个碗也没有,都被汪霖铃洗干净了。
最后向寻把汪霖铃的备注改成了汪骗子。
自从汪骗子从向寻家回来之后,向寻看她的眼神总藏着些许深意,说不出具体是什么深意,反正怪怪的。感觉他更温和体贴,也没有总学着陶朱嘴贱的样子逗她了,还老是拉着汪霖铃聊天,告诉她好多自己的事情。
班上的同学都知道向寻除了室友,就只和汪霖铃一起玩。经常能看见一高一矮两个身影走在一起,说说笑笑,焦似杭一行人打探过汪霖铃好多次,俩人是不是有啥进展瞒着大家,连陶朱都抓着向寻八卦,是不是还差窗户纸没捅破。
“这些人怎么回事啊,怎么老问我和向寻有没有事?”汪霖铃和前桌黄葛丽抱怨道。
“你这叫当局者迷,”黄葛丽坏笑,“你和向寻天天黏一块儿,女生堆里面他只和你一起吃饭,其他的社团聚餐,要么是活动的时候他才去。要不是我天天听着你俩的弱智对话,我也信你们有啥情况。”
汪霖铃一脸无语,“可是,我只是觉得我们比较聊得来啊。”
黄葛丽摇头,“nonono,听起来很像借口。你好好想想,自从他一来,你俩就成对方的跟班了。你不在的时候他问你去哪儿了,他不在的时候你问他去哪儿了,看着真是受不了,感觉被塞了一嘴狗粮。所以……你俩真的没什么情况吗?能不能赶紧在一起?”
“你在说什么屁话,怎么你也这样,不和你说话了。”汪霖铃听到这些话一激灵,两下从后门溜出去了。
门外陶朱正拉着向寻说悄悄话,他们看见汪霖铃出来,投来的眼神不怀好意。汪霖铃觉得奇怪,想要走近偷听。陶朱察觉到汪霖铃的小动作,立马闭了嘴。
陶朱放下搂着向寻的手,谄媚一笑,“诶汪霖铃你来了,那我先走了,你俩慢慢聊。”他的眼神仿佛在说:不打扰你们俩培养感情了。
陶朱走后,汪霖铃问:“你俩说啥呢?是不是说我坏话呢?”
“我敢说你坏话吗,汪同学。没啥,不用在意,他最近老是烦我。对了,你怎么最近上课老是走神,要月考了,你不怕像上次一样吗?”
向寻问这句话的时候有些严肃,是真怕她考不好,之前她有问题都找向寻问,最近作业借向寻的抄了应付了事,吃饭也不和别人一起,向寻一叫她她就说自己有事要忙。
刚刚陶朱问他俩这样不会太暧昧了吗,班上好多人都以为他们在一起了但是没承认,难不成汪霖铃也听到这些话,所以故意躲着他。
“我最近有点事要忙嘛,我保证忙完了会好好学习的。”汪霖铃脸上堆满笑,企图用撒娇蒙混过关。
向寻脸色变得不太好,他严肃地说:“我真的没有在开玩笑,如果有什么不懂的我可以帮你,你忙什么不能告诉我吗,万一我能帮上忙呢?”
“寻哥,你有没有想过,正是因为你帮不上忙,我才不告诉你的呀,我不想耽误你学习嘛。”
“可是,你自己的学习不重要吗,有什么东西能比学习还忙?”向寻越说越激动,“难不成你也是听到他们说那些所以故意……“
汪霖铃捂着耳朵大叫:“不听不听,和尚念经。不听不听,和尚念经。”
她边叫边走回教室,向寻想追上去继续问,思考一番还是算了,心里闷闷的。剩下的时间他们没有说一句话,汪霖铃回到了和向寻刚认识的那天,埋头画画不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