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的掌心重重地落在汪霖铃脸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汪霖铃被这一记耳光打得头晕目眩,险些站不住摔倒,趔趄了一下。
汪霖铃已经傻了,不还手,也不反驳,低着头任她辱骂。
“都是你,都是你害死了召召!”妈妈还要动手,余娜忙上前阻止,她力气大把妈妈拉开了。
余召妈妈所有愤怒在此刻全部被倾泻在汪霖铃身上,仿佛她是罪人,她是最该去死的那一个。
汪霖铃多希望现在深埋地底的那个是自己,学校里,大街上,无论她怎么躲,都会见到余召的朋友,那些伤心的过往如潮汐一般不断涌来,打得汪霖铃措手不及,只能躲着哭。
可是再怎么哭,余召他也回不来了。
杀人凶手,都是你的错,要不是你,余召怎么会死。
言语像拳头一下又一下落到她耳朵里,葬礼那天余召的妈妈也是这样,对她破口大骂,好像对汪霖铃越狠,余召下一秒就可以活过来似的。
她像只丧家之犬,汪霖铃脸色麻木,尽管余娜努力控制着妈妈,汪霖铃还是又挨了一巴掌。
“妈,走啦!你不要再胡闹了!”余娜抱住妈妈的腰,用力把妈妈望院子外面拖,一边大声给汪霖铃道歉,“霖铃,对不起,我这就带我妈走,抱歉。”
然而余召妈妈仍然不依不饶的大喊大叫。
妇人带着哭腔尖锐的叫声传遍整个院子,像是凄厉的鬼叫,压得汪霖铃喘不过气来。
汪霖铃呆在原地,一只手紧紧地捏着信封,难过像是密密麻麻的蚂蚁,慢慢的钻进她的心里,一点点啃食她的情绪,啃得血肉模糊,直至鲜血混着难过沁出来,沁湿她的世界。
汪霖铃有些没力气,她摇摇晃晃走进屋子,倒在床上。
余召妈妈打过的地方疼了起来,左右脸都有一个红红的巴掌印。她皱眉,任眼泪没了方向的流。
她打开信封,余召丑丑的字映入眼帘。
To霖铃:
这应该是我最后一次这样叫你了吧。
看到我的开头,你应该知道我接下来再见到你,是以一副十分难看吓人的样子了。我真的活不下去了,我找不到希望了。
记得每次叫你,你都会笑着看向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们之间这种默契好像渐渐消失了。自从我休学之后,我们之间好像有什么东西隔着,怪难受的,想说又说不出来,我们俩心知肚明,但就是不肯好好谈谈。
最后还是选择了分手的方式,希望这是你真心的想法也是我真心想要的。我不想再让你难过了,自从我重病之后,你几乎每天都会难过一次,我看不下去了。
分手对于你我来说,似乎是最好的解脱,但我真正的解脱,可能是今晚了。我不想再以歇斯底里的方式去反驳你,去找证据证明我多爱你,你出现在我生命中,就是我最大的幸运。
你曾经说,是不是我们两个在一起花光了所有运气,上天不想让我们两个顺利,所以我才生病的。我只能这么说,不管遇没遇见你,我死去,已经成了注定。
我的病越来越严重了,脊柱弯曲压迫神经,腹部肌肉受伤,鼻炎发作,脚踝疼痛,手腕伤到写不了字。我有时候甚至痛得意识模糊,我每晚都是在疼痛中度过,我会做噩梦,梦见你离开我。
心理医生告诉我要调整好心态,但是我的躁郁症越来越严重,我忍不住去撞墙,去伤害自己,我好想那时候你在我身边,但我不能让你跟着我难过。
明明这个世界上有罪的人那么多,为什么偏偏这些病都要发生在我身上,我没有伤害任何人,为什么老天要惩罚我。
霖铃,我今晚决定以最痛苦的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希望到时候你见到满身是血的我不要被吓到,你也可以不来看我,反正我都死了,我也没办法说些安慰你的话。
在地下我会想念你的亲吻,你柔软的发丝,和你每一个撩拨我内心的微笑。
我真的爱着你的,你不是被抛弃的那个,会有人爱着你的。
From 余召
汪霖铃看完,哭得抖起来。这个写信的格式,还是汪霖铃以前常用的,每到情人节或者是余召的生日她都会写一封表白的信给余召,看着他读完。
可是,余召不在了,这个世界上会保护她,会告诉她今天自己很漂亮的那个男孩不在了。他甚至,都没有活过十八岁。
余召以前希望汪霖铃不管怎样,都不要忘了她。汪霖铃更希望余召是病死在医院,也不愿看到他被病痛折磨到自杀,这下,汪霖铃真的忘不了他了。
梦里她老是梦见自己与余召在逼仄的小空间的窃窃私语和笑声,梦见他厚厚的唇瓣和真实的滚烫的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