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母亲去世开始,除了工作,她向来都是跟姜贤亦一起。这是她第一次,扛着自由的旗帜,逃离这个永远将她护在身后的人。
小舅舅,不只我该有自己的自由。
你也一样。
只不过,以后姜家,怕是只有那些绿植陪着你了。
想到这里,徐翩若猛地一个刹车。
绿植!
她突然想起来,姜贤亦很喜欢植物,从小到大,一直都持续不断地养些花花草草。
那天她看到花生花,觉得眼熟的原因是……
姜贤亦养过!
花生花长得很有特点,橙黄色的两片花瓣像蝶翼一般展开,外形有些像是兰花。有很长一段时间,姜贤亦的窗台上,摆满了这种花。
她停在路上的时间过久,身后的车有些等不及地鸣了喇叭。
徐翩若这才回过神来,心事重重地发动了车子。
会是他吗?
她感到后背有些发凉。
可是那时候,他才15岁啊!
一个15岁的孩子,真的会野心旺盛、心机深沉到这个地步,种了花生,放到发霉,然后提取毒素,神不知鬼不觉地一点点加在日常的饮食中,日积月累,毒杀一个大家族的家主吗?
她调转车头,去了墓园。
父亲和母亲的墓紧紧地挨着。
三岁之前的事她不记得了,对母亲的印象也很模糊。
但她记得,父亲虽然很忙,但每次回来见她都会带一个小礼物。有时候是好吃的蛋糕,有时候是最时兴的娃娃。
“爸。”徐翩若把花放在他的墓前,用手指轻轻擦拭着墓碑上的灰尘。
徐世航的黑白照片对着她温和地笑着。
他毋庸置疑是一个才华横溢的、温柔的父亲。
“你说,是他做的吗?”徐翩若喃喃道,“我不想相信。如果真的是他,我该怎么办?我要跟他成为敌人吗?”
已经是傍晚了,墓园里静悄悄的,没有人回答她,也不会有人回答她。
只有远处天边的云霭翻滚着,从那水墨一般的云层深处,闪出了轰隆隆的雷声。
徐翩若背靠着墓碑,将自己蜷缩成了小小的一团。
就像小时候一样,她每次闹脾气,都会缩成这样小小的一个团,徐世航就会从背后把这个小小的团子举起来到肩膀上。
她仍记得那样的温暖。
可是现在,身后只有冷冰冰的墓碑了。
“无论是谁做的,我一定会让他付出代价。”
天空落了雨,墓园也要关门了。
徐翩若的头发和外套被雨水打湿,她跌跌撞撞地跑回了车上,仰头躺在驾驶座上,一动不动。只偶尔抽一张抽纸,擤一擤鼻子。
等到她足够平静的时候,天已经全黑了。
青岚刚一睁开眼睛,就看到凌越和翠翠两个人正在一边下五子棋。看样子翠翠是输了,正想方设法地说服凌越让自己悔棋。
“我刚才手抖,放错位置了!”翠翠叉腰。
“我都走完了一步你才发现放错位置了?”凌越的声音里带着笑意。
“我不管!你的子拿回去!”翠翠开始试图强行动手。
“好好好,拿回去了,你下吧。”
青岚瞳孔地震了,他刚才竟然从凌越的语气里听到了一丝宠溺。
这俩人怎么回事?!
“呀,醒啦。”翠翠正对着他,争论到一半看到他睁开眼睛,起身的时候还顺手偷走了凌越一颗子。
凌越余光扫到,只微微抿了嘴憋住笑,没有作声。
“什么情况。”青岚试图从床上坐起来,却发现自己完全使不上力气。
“动不了吧?”凌越也转过头来,“你刚才离魂了,按时间算,还要大概一刻钟才能恢复对身体的控制。”
“离魂?什么玩意儿?”青岚疑惑道。
“你只有三魂四魄,对这具身体的掌控力变弱了,你又不是原装,它会天然地排斥你,你的魂魄就被挤出来了呗。”翠翠抢着答道。
“可是之前一直都没什么事啊……”
“应该是这次中毒导致的。”凌越走过来,仔细观察着青岚,“你现在有什么感觉吗?”
“笑死,完全没感觉。”青岚躺在床上有气无力道。
凌越抽了他一巴掌:“这样呢?也没感觉吗?”
青岚头被打得一偏,却没办法靠自己把头转过来,他侧躺在枕头上被气得嗷嗷直叫:“你有病啊?不是,凌越,你是不是公报私仇?”
凌越把他的头扶正,戳了戳他脸颊上浮现出红红的巴掌印:“真不疼吗?”
“不疼!”青岚脸上露出悲愤的表情,“不疼你也不能打我啊!”
“试试嘛,实践出真知。”凌越认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