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不与官斗,小凤一听跟她争执的可能是王家人,只能自认倒霉。
二人去到荣贵坊,也是巧,那丫头也在荣贵坊里挑胭脂。
她不是一个人,同行的还有方才喊她离开的姑娘,以及一个十分美貌的年轻小姐,那小姐十五六岁的年纪,珠围翠绕,富贵逼人。
她先看见的云朵儿,云朵儿打扮清素,跟王家小姐是没法比的,但她出色的五官即便脂粉未施,也不是精心打扮的王家小姐能比的。
王家小姐想不到市井之中竟还有如此殊色,十分嫉妒。
她的丫头翠桃,就是那个污蔑云朵儿偷她荷包的姑娘,伺机报复,故意在她面前挑拨说:“就是她们偷的咱们的荷包。”
王家小姐信以为真,朝云朵儿的方向啐了口,轻鄙道:“原来是个偷儿。”
荣贵坊的生意好,到处都是人,云朵儿被她弄得十分尴尬,怕再惹起事来,急忙拉着小凤走了。
小凤没有买成胭脂,回去的路上,用新学的下流话把翠桃骂了个底朝天。
云朵儿嘴笨,没有小凤那么多难听话,只能一个人在心里生闷气,想不明白翠桃为什么要冤枉她,明明二人素不相识,无冤无仇。
她和小凤经过一家茶楼,二层高的小楼精致典雅,门头装饰得古朴而有韵味,高高挂起的牌匾上镌刻着聚贤茶堂几个篆字。
小凤没念过书,不认识字,最后一个堂字因为经常看见,倒是知道,“那是什么堂,看着还怪气派的。”
云朵儿抬首,心不在焉地随便扫了一眼,“那是聚贤茶堂。”
小凤震惊,“你认识字?”
这个年代别说女孩儿,很多男孩子都没有念过书,什么样的家庭会让女孩子读书?
小凤想起接客时听人说过,在一个叫扬州的地方,有人会专门买一些贫苦人家的女孩子,从小教她们诗词歌赋、琴棋书画,长大了就把她们卖给富贵人家做妾,或者是卖到像春红院一样的地方做妓,他们管这个叫“瘦马”。
她想难道云朵儿也是别人养的“瘦马”?不然怎么会认识字?
小凤把她的怀疑跟云朵儿说了。
云朵儿道:“他们是在河北捡的我,不是扬州。”
“也许是你到了出嫁的年纪,被卖去河北的富贵人家,不知怎么出了意外,就被那些可恨的贩子捡到了。”
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这也可以解释为什么你会把从前的事忘得那么干净了,肯定是养你的那些人对你不好,如果他们对你好,你怎么会忘了他们?”
这话说得非常有道理,云朵儿不能反驳,心想她的命是真苦,才出狼窝,又入虎穴,不是要给人家做妾,就是要留在春红院这样的地方做妓。
一道高大、修长的身影从聚贤茶堂里出来。
那人有着非常年轻的年纪,气度不凡,仪态翩翩,举手投足间一股子尊贵的富贵气息,就连身后跟着的几个仆从都一副训练有素的模样,跟寻常人家的家仆不大一样。
小凤望着那人少见的俊美面容渐渐眯起眼睛,“你看那个人。”
云朵儿顺着她的指引望过去,一眼认出李长易,小脸白起来。
李长易带给她的心理阴影太大,看见他她就害怕。
“认出来了吗?”
话里好像认识李长易似的,让云朵儿有些结巴,“什、什么?”
“就是他在乐郡捡走我们的东西。”
云朵儿惊奇地把眼睛张大了,暗暗打量李长易,男人少见的出色五官让她心里有股小鹿乱撞的不安,她很奇怪如果她在乐郡见过李长易,怎么没一点印象了?这么好看的男人她不该那么轻易忘记才是。
“是他吗?”
软软的嗓音很不确定。
“就是他,我绝不会认错人。”
一想到那条链子,小凤就肉痛,那么金贵的东西可值不少钱呢。
她想去找李长易要回来,云朵儿拦着不让。
“别呀。”
“怕什么?是他捡走我们的东西,本来就应该还给我们,难道就这样算了不成?我看他也不像是那种没见过好东西的人,一定不会为难我们的。”
云朵儿没有小凤的乐观,她和李长易打过一次交道,见识过他的可怕,不愿再和他有任何交集。
小凤还想拉云朵儿一起过去壮胆,云朵儿死活不愿意,小凤没有办法,提着裙子一个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