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瑜侧着头,陆海棠视线内刚好是他的耳朵,在昏暗的烛火下,看不出来是否红了,但与脸上的颜色不太一样。
顺着脸庞看去,眉骨柔和,鼻梁高挺,上面点缀一颗浅痣。
陆海棠的心中后知后觉滋生甜意,越看心情越好,真情实意地夸道:“瑜大人真是丰神俊朗。”
温瑜忍俊不禁,回道:“殿下才是倾国倾城。”
陆海棠哈哈笑出声,然后歪头看着温瑜,问道:“你为何在此,瑜大人。”
温瑜放下药瓶,道:“因为我猜到殿下会来。你呢?”
陆海棠调皮地眨眨眼道:“巧了,因为我猜到你会来。”
声音似乎是在耳边响起的,又似乎越过清风明月,淌过银色长河,从五年前遥遥吹来的。
明明应该被岁月磨合,却震耳欲聋。
十五岁那年,其实两人心中如明镜,每天半夜温瑜无事便会来,但不知为何,还是会重复这样无聊的话。
“你为何在此,瑜公子。”
“因为我猜到陆小姐会来。你呢?”
“巧了,因为我猜到你会来。”
……
陆海棠眸光灵动,兴奋地看着温瑜道:“烧鸡呢。”
温瑜曾经日日为她买烧鸡吃。
温瑜见她的样子,思绪也被过去缠绕,心中触动,眼角笑意若隐若现,道:“烧鸡油腻,殿下身体未愈。待痊愈之后吧。”
陆海棠许多天没吃烧鸡,真的有些想念味道了,闻言有些失落,道:“好叭。”
晨光微曦,陆海棠悠悠醒来。
她昨夜与温瑜聊的晚,此时神情恍惚,梦里好似出现了一个人,自己看不清他的脸,只是靠的很近,鼻梁上有一颗熟悉的痣。
这不就是温瑜吗。
陆海棠揉揉眉心,小声道:“我居然梦见了……温瑜……”
但此人又与温瑜略有不同,陆海棠却怎样都想不起来有何不同。
她正头痛之际,常春提着东西进来了。看起来她极力控制自己,笑意却偷偷浮现,道:“殿下,门口又出现了这个食盒。”
陆海棠穿上衣物,三步并两步走到桌前,道:“我来看看这是什么。”
只见里面是一瓷盅,摸着还温热。陆海棠打开盖子,热气冉冉升腾,伴随鲜甜之味。
常春道:“这是药粥啊。奴婢看着,这几味药材皆有补血功效,里面还有少许鸡肉丝,搭配起来,味道还不错。”
陆海棠心底涌上温情,欢喜地坐下吃粥。
还没吃几口,忽而听婢女在外面道:“殿下,刘英公公求见。”
刘英便是郭留英。下狱后,温瑜连夜审问,将他与赵卓风的苟且,以及在内宫的所作所为向李景清述明。
李景清大怒,下令所有改成郭姓的人都改回原名。而刘英恪守本分,年纪轻轻却擅长察言观色,近日越发被李景清重用。
“嗯,进来。”
刘英快步走进来行礼,声音清澈,道:“参见玉琼殿下。”
陆海棠“所为何事?”
刘英道:“皇上说,玉琼殿下近日为贩盐案鞠躬尽瘁,特许您在禁足期间也可以参加万寿宴。”
“哦?”陆海棠诧异,然后道:“那刘公公便替本宫多谢皇上。”
“是,殿下。”
“太后娘娘和祝大人能去吗?”
“也去的。皇上说有利于君臣一心。”
最近太后党闹得厉害,若是只许陆海棠去,说不定又是什么轩然大波。
刘英最后道:“另外,宴会地点在飞鸿天。”
飞鸿天……
陆海棠心中咯噔一下,涌上不详预感。
圣皇帝在位时,飞鸿天气势恢宏,美轮美奂,曾是最彰显天家气势的地方。
先皇登基,盛世繁华归入尘烟,飞鸿天仍是南国最标志性建筑。
五年前,飞鸿天事变,陆海棠不在现场,没见到尸山,但却见过暴雨混着鲜血冲刷整个长阶。而后李景清登基,飞鸿天便成为禁地,过去的恩怨归于尘嚣。
如今怎么又解禁了呢,还在那举办如此盛大重要的宴会。
陆海棠蹙眉不解,却想不出个所以然。
李景清思路清奇,直觉告诉她,那日将会发生大事。她的右眼皮骤然跳了一下,仿佛也证实了猜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