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雁书听到了赫连渊的话,放在桌上的手指微微一动,随即拿起碗,将碗里仅剩一底儿的三豆汤饮尽。
听到赫连渊又说道:“你能不能不要再叫我赫连王子,听着怪生疏的,我们不是已经是朋友了嘛,你叫我阿牟山吧,好不好?我们匈奴人都这么叫我的。”
陆雁书唇齿间慢慢摩挲着这个名字:“阿牟山……”
赫连渊点了点头:“嗯!嗯!阿牟山,是我的乳名,意思是被朝阳照耀着的雪山。”
赫连渊眼里有了光,听到陆雁书嘴巴里念着他的名字,让他感觉心里痒痒的,他顾不上去仔细分析那种怪异的感觉,只是听到陆雁书愿意理会他,巴巴的凑上去搭话。
他怕他在晚上一弹指,陆雁书就有变成冰霜了。
可是他接下来的话却是比冰霜还冷:“我们之间没有熟撵到这种程度吧?”
赫连渊肩膀又他塌下来了,他抱起手臂,气鼓鼓的看着陆雁书。
总觉得自己在干热脸贴冷屁股,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他恨恨的叹了一口气:“怎么没有了?你们中原人不是讲究什么不打不相识?有朋自远方来,不……不什么乎的吗?”
陆雁书看赫连渊孩子一般的生气的模样,忍不住抿着唇笑了一下,但转瞬即逝:“你懂的倒是挺多的。”
赫连渊一呆,他接下来话还未说出口,嘴上已经卡壳了,脑子里想的陆雁书那来不及捕捉的抿唇一笑。
好似夕阳照耀雪原一般,让赫连渊感觉到刺眼。
他喃喃道:“你笑起来真好看。”
说完便看到陆雁书的眼神又严肃起来,赫连渊摇了一下头,猛地拉回意识。
他在说什么啊!
在夸一个男人笑得好看?
来不及思索,手臂再次紧紧一抱,前头那些来不及说的抱怨的话豆子一般,劈里啪啦的又出来了:“你……你能不能不要那么小气,你真的很爱记仇啊,那次在河边我又没有真的想射你们的士兵,我是闹着玩的,我怎么会射呢,我们现在是友国,我肯定不会的……”
说辞太牵强了,说着说着,赫连渊自己的声音都小了下去。
他不甘心,再次说道:“再说了,你上次踢我裤|裆的事,我不也原谅你了。”
正午的日头直剌剌的射了下来,能避暑的树荫并不是很多,陆雁书面前的桌子暴露在阳光下,连带那一双娇小细弱的手指,被沾染了阳光的温度,此刻半握着拳头,大拇指轻轻研动,摩挲着食指。
但陆雁书整个人却是树荫里,她肩膀上全是随风摆动的树叶影子,眼皮也未曾抬一下,质问赫连渊道:“那挖陷阱想置我于死地的那一次怎么说?”
赫连渊一下子急的站了起来,声音拔高了许多:“我没有!”
陆雁书这回盯着他,眼里满是严肃,似乎是很认真的在等赫连渊的一个解释。
赫连渊讪讪的坐下,双手交叉放在桌上,大拇指来回在哪里绕啊绕。
犹豫了许久这才觉决定说实话:“我承认我是对上次比武的事情怀恨在心,也想打击报复一下你,但是我发誓,我真的没有想置你于死地,那……那个陷阱,我只是想用来吓唬吓唬你的……你不要放在心上好不好?”
这句话提点了陆雁书,这件事赫连渊在事发当天边已经解释过了,她为什么会旧事重提呢?
大概是看赫连渊这个大高个儿局促的在他面前,单纯让她觉得好玩吧。
她心里这么想,嘴上也这么说:“你多虑了,我并未放在心上。”
赫连渊:“真的?那我们之间的误会现在解释清楚了,是不是可以做朋友了?”
陆雁书没点头也没摇头:“化干戈为玉帛。”
赫连渊一愣:“啊?为什么要化干疙为羽钵?”
干疙是草原上晒干的面点,因为草原人游牧为生,逐水草而居,大麦很难种植,所以在深秋以后,草原上的阿麽总会将收集起来的大麦碾碎,加奶揉成面团,擀成一个一个拇指大小的小圆片,然后晒干,一般只有等到重要的节日才会拿出来吃,干疙是草原上极为珍贵且美味的食物,很少可以吃到。
而羽钵是赫连渊幼时玩过的小玩意,将大雁的羽毛收集起来,用羊皮扎成一个鸟的模样,再将大雁的羽毛插上去,就成了他们幼时的玩具羽钵。
赫连渊不懂这两者有什么联系,只是一脸疑惑的看着陆雁书。
陆雁书看得出出赫连渊刊例的疑惑,他喜形于色,什么心事都表现在脸上。
陆雁书善心大发,解释给赫连渊:“就是以前的恩怨一笔勾先的意思。”
赫连渊嗞着牙笑了,心满意足,心情都舒畅了不少。
管他什么干疙什么羽钵,既然陆雁书都这么说了,那就化干疙为羽钵吧,反正这两样东西他都很喜欢。
午间的时候,汉军并未训练,而是在场地上打起了马球。
赫连渊心不在焉,支着脖子看着那边的场景,看他们人沸马斯,好不热闹。
可能是真的为了印证他们之间以前的恩怨一笔勾销,这次的马球比赛,陆雁书特意邀请了匈奴士兵参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