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儿……”
陆雁书放下茶杯,对着向武说道:“你出去吧。”
向武一改往日的听话,叉腰站在赫连渊前头,大有要打一架的架势:“我不走,这个北蛮子不走,我也不走。”
赫连渊揪住向武的耳朵,拎着他往外走:“大英雄,你的头儿让你出去,你没听见是吧?”
向武对着赫连渊拳打脚踢:“要你管,北蛮子,你放开我!你放开我!”
赫连渊弓着腰,远远的将向武拎了出去,堵在了营帐门口。
指着向武道:“你们校尉说的话就是军令,怎么?你敢违抗军令?”
向武一愣,眼眶里都是被赫连渊这个无耻之徒气出来的泪水。
赫连渊这长个子不长脑子的北蛮子,居然拿捏住了他的命脉,他不能当着赫连渊的面违抗校尉的命令。
恨恨的甩了一下衣袖,瞪了一眼赫连渊跑远了。
赫连渊看着向武远去的背影,这才放下帐帘,慢悠悠的跺回帐内,嘴里不仅抱怨道:“向武这毛小子,动不动就掉眼泪,搞得我好像欺负了他似的。”
陆雁书不知何时已经披上了赤色的外氅,将里头水蓝色的衣裳遮得严严实实。
赫连渊坐回原位,这才有空四下打量陆雁书的营帐。
营帐不大,布置简易。
进账左侧素色屏风后头应该是卧榻,卧榻在左五步之内摆着一个红漆木架,架背镶嵌一大小的铜镜背上头挂的白色布巾遮了一半,架上放了一个松木漱盆,应是洗漱的地方。
进账右侧摆了一人高的一个木架,上头整整齐齐,密密麻麻的摆了用锦袋装着的竹简。
书架前头一个赤色描鸿纹的矮几,左上角置了笔墨,还有一个半肘高的铜灯架。
赫连渊脑子里幻想着陆雁书晚间燃灯埋头苦读诗书的模样。
眼睛再一挪,便遇上了陆雁书有些不耐烦的眼神。
赫连渊“腾”的站了起来。
他感觉他要是在坐在这里陆雁书就要赶人了。
他慢慢挪到书架前头,装模做样的挑了一本书,抽开锦带,将里头的竹简倒了出来,看着上头苍蝇腿一样的东西。
“这就是汉人的书?”
陆雁书最不喜别人动她的书,就算是她,每次阅读,都是拭桌净手才拿出来。
她皱眉看着赫连渊,眼里的不满已经快要控制不住了。
她靠近赫连渊,本想一把夺回赫连渊手里的竹简。
哪知这赫连渊似乎早已知晓陆雁书的目的,高高抬着胳膊,躲避着陆雁书伸过来的手。
陆雁书知这赫连渊无赖,身高差异,她已经知道夺不回竹简。
裹了一下大氅,离了赫连渊,远远的盯着。
赫连渊直觉鼻息间淡淡的香气环绕不去,他别扭的看这陆雁书。
看着他小小的一个,戒备的盯着他。
他想起了赫连耀和说的汉国男风盛行。
这汉军陆雁书这般女态,会不会也有断袖之癖?
要是有?
那他……
不行不行!
赫连渊摇头摈弃自己心里恶心的想法。
就算陆雁书有断袖之癖又如何?
他还难不成真的对一个男人有想法。
他这会子心里天人交战呢。
冷不丁被陆雁书开口质问:“你到底想做什么?”
赫连渊叹了一口气,好似下定某种决心一般,凑近陆雁书:“没什么?就是想借你一本书瞧瞧?”
赫连渊从陆雁书的眼睛里看到了拒绝。
赫连渊是谁啊,脸皮多厚。
他轻快的“嘿”了一声:“好生小气。”
然后不等陆雁书拒绝,一个箭步冲出营帐,跑了。
外间细密的秋雨下的愈发大了,被林子里的风吹的西倒八扭,毫无章法。
赫连渊出了营帐不到一刻,身上的皮毛右衽上汇聚的雨珠晶莹剔透,不断的往下滑,一个一颗,全聚在了手臂的箭袖处。
赫连渊将手里的竹简放进怀里,几个大跨步匆匆越了河,跑进了自己的营帐。
他头发也湿了,
本就不怎么齐整的头发上落满了雨珠,毛剌剌的一层。
赫连渊索性解了狼牙发带,胡乱的在头上胡摞几把,将恼人的水珠子全揉碎在茂密的头发里。
披头散发,本就卷曲的头发因为雨水的浸润更加弯曲了。
他将竹简从怀里掏了出来,脱了右衽外裳,盘腿坐在卧榻上。
小心的将手里的竹简徐徐展开。
仔细的端详。
竹简上从上至下写满了汉字,间或一两个之间用朱砂做了批注。
赫连渊仔细地辨认,然后无不遗憾的想:
他拿这个干啥?一个字又都不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