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泡一会就出去?”
“嗯……”
“五分钟?十分钟?”
“嗯……”
“你啊,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嗯……”
回应的哼唧声渐弱,星野捏了捏她的鼻尖,泡了这么久,她的鼻尖还是凉的,可怜可爱的模样让星野不住地收紧了手臂。
“为什么,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总感觉很亲切呢?”
“没事了,你们睡了吗?”
“没有,在泡澡。”
“怎么你也在泡,哥哥呢?”
“他也在啊,我们在浴池里喝红酒,给你打个视频看看吗?”
“不要,我不要看男人洗澡。”
先吹干了头发躺在床上的林光被清新的柠檬气息所包裹着,手里是和刘臻回应报备消息的手机简讯,她试图想象了一下家里两位粗犷男性泡在一个浴缸当中互相举杯的画面,皱起了眉头面容净是嫌弃。丢了手机躺在了棉被里,肤感柔软的轻柔棉被让困意再度袭来,门外吹风机的声音响了有好一会,估计马上前辈就可以躺在自己的身边。林光想着,伸手摸着沾了她头发的枕头绒面,心里想着要睡前和她道声晚安,眼皮却不受控制开始打架。她还是没能撑到和星野赶来与她一同入眠,独自入睡的林光独自面对着深沉无尽的梦魇显得十分无力,她梦见自己骑着摩托在城市的道路上狂飙,面对红灯无论她怎么踩捏刹车离合,那块复古码表依旧指在两百二十码的速度上,直到她冲上一座不知名的大桥,无法减速的车身将她甩向了护栏,水泥护栏却如同空气般任她穿过向桥下坠去。失重感使她瞬间惊醒,她知道自己又做了一个坠落的梦,昏黄的床头灯还没关上,虚掩的门外是踩着拖鞋来回走动的声响。想着她应该马上就好,林光再一次合上了双眼。
梦里再见吧。
两个巴掌那么大的蜜薯像是吃上一口还会再长出来一般,实在是感觉今晚吃不完的星野还是决定今天的剧本就看到这里。准备把吃剩的蜜薯包好放进冰箱时她打开冰箱的冷藏柜,摆放在架子上的鸡蛋黄油还有酸奶和上一次自己检查冰箱时相比不多不少没有变化,就连那几瓶清酒和烧酒的数量都如同过年前的那次聚会一般毫无变化。一切都看不出还有第二个人生活的痕迹。压抑着心中莫名其妙的不满情绪,星野在低头的一刻撇到了柜门一角的小框里,那两只不属于她金黄色包装的啤酒罐。鬼使神差般,她从两只罐子里取了一瓶,冰凉的触感有些沉甸甸的。凝视着罐子上的花纹反复,如同品读着细腻的名作,星野反问着自己是否清楚接下来想要做的行为不合礼数,但她最终还是用食指拉响了罪恶的拉环,喷涌而出一瞬间的气泡声在静谧的环境当中被无限放大,隐秘刺激着她的耳膜。在冰箱射出的微弱灯光下她顿住手上的动作,竖起耳朵仔细聆听,除了一阵急速远去的救护车警笛声外,能落入耳中的只有雪花敲打在窗户上的声音。直到确认不会有视线在背后注视,星野将一切规束抛之脑后,仰起头用双唇抵在冰冷的金属上,涌进口中沙沙作响的碳酸伴随苦涩的发酵酸香让她差点将刚喝进去的小麦汁吐进水池。她从来都喝不了带有碳酸的饮品,星野的手指扣在水池边沿的凹槽,面色狰狞地把嘴里的啤酒咽了下去,直到口中一滴不剩甚至还感觉嘴里有些发干。无法从中体会到饮酒乐趣的星野有些失望,心情垂至低估后,她低着头笑声沉沉。想要去理解她的心情,了解她的心事。星野把没喝完的啤酒草草封了口放回冰箱,她猜林光明天上飞机之前不会想着打开冰箱,或者干脆等明天大家都醒了之后,找个机会主动坦白便是。她自己也不清楚为何能这么笃定林光不会和自己计较这种事情。
在客厅忙完了的星野把明天要背的小包挂好在了门口,走进房间准备和床上躺着的女孩一起结束这一天。床铺上的棉被只盖住了女孩的腰,她蜷着身子,星野用的枕头现在被她包在怀里,攥紧布料的力道看起来不算轻。星野试图从她的手里拿回自己的枕头但无果,只好先枕着身后的靠枕坐了一会。刚酝酿起的睡意,却在准备躺下时被从梦中惊醒的林光吓退得一干二净。本想搂着她肩膀的手被瞬间推开,刚才还紧紧攥在怀中的枕头也被她下意识丢了出去,刚好摔进星野的怀里。从未经历过这种事情的星野只能猜测她刚才一定是做了一个很可怕的噩梦,再一次向她伸出想要拥抱的双手,却再一次被她喘着气推开。林光捂着发紧的胸口,神色近乎崩溃,刚才的梦境太过真实,昏暗的舞厅角落里,曾经真实存在过的画面又一次找上了自己。梦里的自己仰着头,视线里一颗色彩妖艳的心形药丸被成瀬蛍舔在她的舌尖上向自己吻来,嘴角那份得逞的笑意曾让自己无数次在梦醒时汗湿衣背。
“光?你怎么了?”
“我要……我要……”
顾不上自己被推开后的失落感,见坐在床上气喘越来越急促的林光,星野感觉现在需要紧紧抱着枕头的人变成了自己。望着她白到发紫的薄唇,星野赶忙坐起身子,轻轻扶着她的肩膀帮助身子已经有些瘫软的林光靠在床头,星野拉起被子,把林光从脖子以下都裹了个结实,便鞋也没穿跑去厨房接了杯热水回来。被团在被子里的林光闭着眼,任由星野将自己隔着被子让她靠在怀中。心脏像是察觉到这具身体的主人此刻同溺水一般的濒死感,不合时宜迸发出的强大生命力却像是想要了她的命。胸腔在猛烈震动的绝望令她留下了无助的泪,直到星野的手心轻轻捂在她了她的左心房,另一只手稳稳地端住那杯温水,一口一口将她的暖意送进自己的身体。她捂在胸口的手渐渐改为了轻拍,嘴里说着对她们二人都想要说的安慰。
“没事了,没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