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守在相与身旁一连数日,他的后脑和腰以及腿全伤着了。
查出来是薛大将军干的。
很好,非常好。
我还没动你,你居然先来找我。
春日里的雨淅沥,砸在檐角,水花爆裂开来又蹭上墙面。
一声,两声,好像还有人的哀嚎混在一起。
裴凌泫闯入长生殿,头一回见他失态:“陛下,未免操之过急。”
发梢上是薄薄的水汽,在他蓝色的外衣染上几许。
“这是第二次,”我冷声,靠在椅子上不怒自威,“下次要记得请安。”
他轻笑,风姿之中多了几分失神:“殿下,扶相与就这么重要吗?”
我挑眉,不理解他为什么要问这么愚蠢的问题。
女子身姿亭亭,又站在一座雕花玉瓶处,上面绘刻地蜻蜓点水图惟妙惟肖,仿佛下一刻就要破壁而出。
“自然,”我的神色松了些许,不过还是昂扬着,眼眸中更多的是志在必得,“裴卿不应该在最开始就知道吗?”
现在又泛起糊涂?
我不想再去在意别的了。
低头看向缠绕在我腕上的红绳,多了几分哀婉。
如果相与醒不来,让所有的一切都给他陪葬。
裴凌泫知道我的回复之后,急切问道:“可是陛下,扶相与要谋害陛下,陛下也不在意吗?”
“现在我不在意了。”
先前自己说过的那番话,我低声,可当得知相与差点死掉的时候烟消云散。
恨是真的,爱也是真的。
窗外的花儿开了,跟着风律动,有时飞落几瓣进入室内,顺着香炉燃烧着的烟气袅袅而动。
我伸出手,接住了这片四处漂泊的花瓣。
比起恨你,我更怕失去你。
裴凌泫失魂落魄地笑起来,领口剧烈起伏,觉得自己真是可悲可叹。
欢情薄,痴郎羡,青天厚土衣带飘。
他真是好羡慕扶相与,真的是好生羡慕。
年纪轻轻连中三元,又轻而易举夺得了陛下的芳心。
蛊虫会吞噬掉人心中的七情六欲,怎地这份情就这么难消。
“那就祝愿陛下得偿所愿,”裴凌泫话锋一转,“世间男儿都有心愿,那便是儿女在怀,所爱在侧,陛下当与扶凤君共享此乐。臣内阁有事,不便叨扰。”
话罢,竟决然离去。
我并没有理会他,坐回了龙椅。周身疲惫酸软,心里没有一刻不在牵挂相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