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二人是睡在一张床上的,璟雯也不客气,一人一边,困了倒头就睡,丝毫不拿薄当外人,或许说……不拿他当男人?
女子睡下是真的安心睡下,躺在另一边的薄试过待她似乎入睡后轻唤她,还试过摸摸她的脑袋,她都没醒。
薄想过,这样是不妥的,女孩子家家夜里睡觉旁边躺个大男人却毫无戒心,自认不是什么好人,要是他真对她做什么不轨之事她可怎么办呀?
她可是深解人情世故的伊先生,这点道理怎会不懂,难道说她对于任何变故都有着能够及时应对的本事,所以不用担心?还是说,她是信任他的?
总之薄没辜负璟雯对他的信任。同时二人之间的关系也毫无进展。
他不缺时间,常安慰自己可以慢慢来。不过一想到自己在另一人心中的地位可能只止步于“小弟”,就不禁感到焦虑与无奈。
这奇葩女子,怕是很难追。
但有时候他会想,这女孩是凡人啊,如果可以,能停留与陪伴的时光有多少呢?他不敢想象只数十年后就该面临的离别与失去。
于是他又会犹豫。
他有时甚至希望余后的时光都只停留在当下就好了,不必去思考各种各样的烦恼,也想过适可而止,不深陷其中从而也杜绝所有忧患,但他又舍不得。
真的舍不得。
当他意识到不对时,已经迟了。
他自认是个凉薄无情之人,未曾想到有一天竟也会如此,还这般畏手畏脚、小心翼翼,想想都觉得好笑,是嘲笑。
早晨起来准备去街市,很早起床梳洗和看书的璟雯见他头发乱,突发兴致要给他编发。
他坐在镜子前有些僵硬,女子站在他身后,先为他将头发梳好,动作很轻,梳到发丝打结处用了点力关心地问他疼不疼,他摇摇头,真没注意疼不疼,他能感受到梳子和女子纤细的手指划过自己耳际、皮肤和青丝间。镜中映照出二人,一前一后,有他和女子,他却不看自己。
璟雯为他编了个特别的发型,从头顶编到发尾的麻花辫,清爽蓬松,璟雯说这是自己家乡的人常用的一种发型,弄起来简单方便又好看。
薄看着镜子中一条辫子从侧边绕到身前的样子,觉着这丫发型……太娘们儿了吧?
“好看。”璟雯满意地说。
薄问为什么没见你给自己弄过?他想这发型若到了璟雯头上,应该很漂亮。
璟雯说她要入乡随俗,走到哪就做哪的人。
她让薄转过来给她好好看看,惊喜地道:“哇,我再给你化点妆,你就雌雄莫辨了,姐妹。”
敢情她知道这是女士发型,薄道:“不要叫我姐妹。”
他承认长得有一点点秀气,但他可是威风凛凛的天帝!
“化妆么?”璟雯问。
“别得寸进尺。”
璟雯撇撇嘴,放过他了,“好吧,你不喜欢就摘了吧。”
薄却没摘,竟顶着这样的发型就跟璟雯出门逛街了。
别致的发型引人注目,街上热情和善的人们无论男女都夸他俊,夸他头发好看,问他怎么弄的,离璟雯较远时,他偷偷回答:娘子手艺好。路人露出了羡慕的目光。
-
一日午后,房间窗户上的窗纸隐约浮现人影,窗纸角落被从外面悄悄捅开一道小口子,然后一根竹管轻轻探进来,接着从竹管口子中溢出一股淡淡的烟雾。
屋内二人,男子一手枕在脑袋下,正仰躺在地面毯子上闭目养神,女子坐在茶几旁,在看从街上新买来的书册,两人之间时有交谈,气氛融洽,他们并未察觉那扇较隐蔽的窗户发生的动静。
烟雾一点点溢散入屋,几乎无色无味。璟雯知觉敏感,更早发现不对,但也已经迟了。
“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味儿?”
气味若有若无,特别淡,她以为自己感觉错了,没听到另一人的回应,扭头去看时,却发现躺在地上的薄皱着眉,好像想开口说话,却不能动弹,像被定住了。
“薄海飘?”
璟雯忙俯身过去查看,摇摇他的肩膀,薄依旧不能动,皱着眉,细看眼皮在颤抖,连眼睛都睁不开,不知能不能听到璟雯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