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舟将烟熄了没再劝,直起身来说:“我先送你回去吧,今天早点休息。”
没想到徊洋还是摇了摇头。
刚想再说点什么,一个沉稳的男声从侧面传过来,“我到了少爷,走吧?”
男人一袭黑色羊绒大衣,略长的头发在风中轻轻飘动,堪堪盖住脑后暗色的纹身。
宿舟曾经见过他一面,在美国,那个从直升机上走下来的男人。
徊洋直起身来,低头从宿舟身前经过。
几乎是无意识的,宿舟拉住了他的手臂。
他不希望他和这个男人走。
虽然这个男人展现出了一副恭敬有礼的姿态,但是他让他感到很不舒服。
但他的挽留没有起到作用,徊洋头也没抬便将宿舟的手拂了下去。
他已经拿定主意了。
拦不住的。
厉央倒是并没有催促,好整以暇地站在一旁,仿佛在看戏。
他整个人悠闲地靠在车门上,和徊洋靠墙、靠桌时候的动作如出一辙。
宿舟看到徊洋靠近厉央的时候,对方突然向前抬起手,轻轻覆盖住了徊洋的后脑,几乎是将他揽进了自己怀里的方向。
宿舟眼神姣好地看到厉央的手还摩挲了两下徊洋的头发。
虽然他根本还没有可能知道徊洋后脑刚刚被一个女包砸到。
但还是太亲昵了,就像是安抚。
“——其实公司里一直都有些风言风语,说他背后有个金主,就是因为对他太喜欢了,才放到这来的。”
“——徊顾问长成那个样子,喜欢他的可真是不分男女。”
街上的吵嚷似乎随着那辆迈巴赫的到来而减弱了几分,那男人立在市井之中,气质卓然。
宿舟深吸一口气,想将脑海中那两句话的声音甩出去。
但是不远处的徊洋却在厉央的手下,头也不回地上了车。
宿舟看见徊洋熟练地系好安全带,闭上了眼睛,然后就被厉央关上的车门挡住了视线。
厉央大步走到另一边,拉开车门后却顿了一下,抬头看向宿舟。
那眼神里带着几分戏谑,最终什么也没说,只嘴角一牵就上了车,吩咐司机出发。
车子后座的空间很大,司机技术也不错,开得很平稳。
厉央的长腿往前一支,不期然从口袋里掏出来一块半个手掌大的月饼,说:“明天就是中秋节了,吃块儿月饼吧?”
没人回应他,他也没有真的在等别人的回应,只自顾自地动手撕开包装,递到徊洋嘴边,“左右是个意思。”
月饼怼到了徊洋的嘴唇,迫使他睁开眼睛,看得出来不情愿,但还是张嘴咬了一小口,然后似乎都没嚼就咽了下去。
厉央随后的口吻有些可惜,“连馅儿都没咬着,我还觉得这款月饼味道不错呢!”
然后不管徊洋又重新闭上了眼睛,将剩下的月饼直接两口吃了个干净。
他手指擦擦徊洋并不存在残渣的嘴角,然后将手从上方环过,落到了徊洋的后颈上。
徊洋的皮肤冰冰凉凉的,而厉央的手掌却不断散发着热气,几乎要蒸出汗来。
他的大拇指有意无意地摩挲着,四根手指落在徊洋左侧的颈窝里。
“他们是冲我来的。”
厉央不觉得这话没头没尾,只淡淡“嗯”了一声,“有怀疑对象?”
徊洋缓缓睁开眼睛,看向窗外,叹了口气接着道,“那些人招招都是面向宿舟去的,却故意挑他和我在一起的时候……我不确定是他们中的谁……”
“好,知道了。”
·
宿舟一个人站在昏暗的墙角,心情有些复杂,这种复杂中又夹杂着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
他想起昨天晚上自己做的那个梦,梦里回到了那个冰冷潮湿的雨夜,那个少年坐在车里背对着他,转回头来的一瞬还是看不清样貌。
梦里的小宿舟被吓了一跳,推开车门跑了下来。
车外的世界漆黑一片,等他回头却发现车子也看不到了。
他一个人在漆黑的空间里跌跌撞撞不知走了多久,双腿一软差点栽倒在地上,一双温柔的手却及时托住了他。
眼前似乎突然被重新赋予了生机,他看到那个年轻男子穿着一件白色的卫衣,头发和瞳孔都是柔软的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