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瑛给吴庭壁选择的机会。
只见吴庭璧紧咬牙关,绝望的闭上眼睛,再也说不出一句咒骂的话语。
交代完善后的事,周瑛给出的银钱也足以让吴氏老宅里的众人乖乖闭嘴。
吴县的吴侯府里被禁闭在内室的徐若琼,已连续饿了几日。
当一碟子血糕出现在她面前时,她吃的狼吞虎咽,丝毫未察觉身边提着食盒的侍女有异。
嘴里顿时被苦腥气弥漫,渐渐她察觉出是血,齿尖竟是浓郁的血味。胃里一阵翻滚,徐若琼疯狂呕吐。
狼狈抹尽嘴边残渣,她慌乱接过身旁侍女手中接过汤杯,才惊觉这人是周瑛。
“糕点好吃吗?”周瑛问。
徐若琼惊恐的看着周瑛,手中的汤杯跌落在地,忘记如何回应,
“知道是什么做的吗?”周瑛再次俯身蹲在她身边,轻松笑道:“吴庭壁产子流了好些血,呐,全用来给你补身了。”
徐若琼忍住胃中再度翻涌的恶心,可以想象吴庭壁此前被周瑛折磨成什么样子,现在轮到自己了,
“周瑛,你解气了没有!折磨我到现在,不如给我个痛快。”
徐若琼口气中充满恨意,自被赶到吴县的侯府内被囚禁起来,她过着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身边的所有人皆能来唾弃她一口。从前自己在这吴侯府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现在从高处跌落至尘埃,看着身边的奴才的脸色度日,她生不如死。
“让你们死了,那多没意思。”
“你就是个疯子!”徐若琼怒骂道,
周瑛拿起一块血糕,指腹揉捏,血红色的残渣纷落至脚边,苦笑道:“算一算,从前我虽未积德行善,可也未做过一件恶事。却怎会落到这个下场。”
阿兄含恨而终,阿姐因她而死。而自己,嫁给了一个不爱之人。每日每夜,活在仇恨的苦痛之中。
只为讨一个公道。
“我是疯了,是被你们逼疯的!”周瑛抓起徐若琼的衣襟,狠毒的看着眼前这个憔悴的女人。
“瞧你,在至尊身边的日子不好过罢。”徐若琼一眼看穿周瑛,“跟杀亲兄的仇人同床共枕,恩爱度日……”
“是你!还有你那不成器的兄长,杀了我阿兄!”
“可若没有至尊的默许,我徐氏怎会冒着全族被灭的风险,害死江东周郎!”
徐若琼感觉锁在衣襟上的力量越来越小,她看着颤抖的周瑛,步步紧逼,一字一句道:“承认罢周瑛,你恨他!你心里清楚的很,是他,亲手杀了周瑜!”
话音一落,周瑛仓皇逃了出去。
望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铜锁后,徐若琼癫疯似地大笑,“周瑛,你和我又有什么两样!”
回到建业后的一段时日里,周瑛总是心神不济,更是在一次深夜中惊醒在孙权的怀里。
当看到孙权的面容出现在自己眼前时,周瑛立刻惊恐万分,额间渗满了冷汗。
她下意识所透露出的恐惧和排斥,让孙权立刻回想起十年前在玄观的那一夜。
“璟君,你看看孤。”孙权捧起周瑛的脸,柔声唤道,企图这样让周瑛清醒些。
周瑛意识到自己没遮掩好恐惧,忽而收起警惕的眼神,身子一软,黏抱住孙权,抽泣道:“仲郎,我梦魇了。”
孙权松了一口气,怀中人的反应又把他拉回香帐春暖中,眉头一松,轻拍起周瑛的背,哄道:“不怕,梦里所梦皆是虚妄。”
“我梦见阿兄了——”
背上的力量随着她这句话,突然消失。
孙权的手悬在那儿,愣然了片刻,顿了顿道:“许是你在佛寺待久了,神思在外。天亮后让秦剂过来给你诊脉瞧瞧,开几副宁神的方子调理调理便好。”
轻轻“嗯”了一声,埋在他怀中的周瑛,眼神里充满的恨意,转瞬即逝。
寒夜间,窗棂外的寒风呼呼地刮来,吹动宫灯上的摇铃儿杂乱的响。侧身而眠的周瑛直愣愣地凝望着昏暗的黑角处,千头万绪像棉丝死死抓捏她的心不放。她将头埋进锻花软枕间,闻着荞麦香气,紧闭双眼,企图这样能够入眠。
可这一夜,耳畔遍布刺耳的响铃,还有分不清是谁的哭泣声,暗沉心底。恍惚挨到了天明,恍惚听到黄花梨木衣架晃动的声响,她朦胧睁眼,看到正在由侍女们服侍更衣的孙权站在帷幔外。
刚仰起身,想起来侍奉,便感觉肩头被人按住。孙权将她又按回被褥里,看见她眉眼间难掩的倦怠之色,心疼道:“再睡一会罢,夜里似乎没睡好。孤等处完事便回来陪你。”
低声应了一句,周瑛便阖眼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