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遇良一愣,旋即哈哈大笑起来,他突然觉得缥缈居士说得也许没错,他们殊途同归。但他仍用凶狠的姿态伪装自己,企图留下最后一丝体面。
“你我重逢时,你身陷囹圄自身难保,是我救你护你,”谢遇良撑起上半身冷笑:“如今我将将落魄,你便要弃我而去,好一个长辞永绝不复相见!”
沈安的身体僵了僵,却没有动作,神色晦暗,他的视线停留在谢遇良如瀑般的头发上。
谢遇良继续说:“我只当自己瞎了双眼,看错了人,你滚吧。”
两人均没有动作,良久,谢遇良闭了闭眼,呵斥道:“滚啊!”
沈安旋踵而去,那抹衣角的颜色彻底从谢遇良眼里消失。他甚至险些没忍住伸手去握,手臂的疼痛告诉他一切不过是徒劳。
何必互相折磨呢。谢遇良凄哀地想,然而在看到沈安头也不回的背影时,他的心难以抑制地涌上一股悔怨之感。
门扉突然被人从外面打开。
身穿白衣的李翘楚端着药碗,微微有些错愕,他看了看沈安,又看向谢遇良,复又给沈安使眼色,可后者刻意忽略,要从他身侧离开。
李翘楚只得拦在他面前:“师兄?”
谢遇良注视着自己渗血的手臂,漠然道:“让他走。”
沈安冷冷看了李翘楚一眼,并未开口,用眼神逼他让开。
李翘楚并未让开,他隐隐觉得事情已经超出他的预期,但愿沈安不要多事,做好他那份就是,但他又忍不住怀疑沈安是否会按照计划行事。
谢遇良目光在床榻上扫过,脸色阴晴不定,他拿起枕头狠狠朝沈安掷过去。原先想砸沈安的脑袋,不过心有余而力不足,堪堪碰到他的脚。
他忍无可忍,怒道:“滚!”
这次李翘楚没有再拦,而是把药端进来,焦急地查看谢遇良的手臂。他看得真切,谢遇良是用这只伤手扔的枕头,使了十成十的力,一看,伤口果然崩开了,纱布已经渗出血。
沈安脚步一顿,从敞开的门出去了,整个过程里,他没有回一次头。
谢遇良死死盯着这扇门,几乎要将门扉盯出窟窿,他的心好像也被剜开一个洞。他既觉得怪异,又自认难堪,可细细想来,竟找不出缘由。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的视线才从那扇门移开,转而看向为自己包扎的李翘楚,仿佛现在才发现房间里多了个人:“你怎么在这儿?”
李翘楚温和一笑,解释道:“襄县路途遥远,祝鸢姑娘担心谢首领安危,特派我前来。”
谢遇良冷哼:“她倒是有心。”
李翘楚没有接话,继续手里的动作,谢遇良却把手抽回去,皱着眉淡道:“不会包扎就滚出去找大夫,你想疼死本座吗?”
李翘楚:“……哦。”